第二章 连理榕(1 / 2)

异人为何要逃离中垚城呢?

一个月前,玄武国国使抵达中垚城,觐见黄帝,面陈一事,玄帝慕容彦云有一幼女名曰慕容晴雪,封号云梦公主,年已及笄,为传承黄龙、玄武两国秦晋之好的传统,特请黄帝在土族神裔子弟中挑选一年龄相当的青年才俊,尚云梦公主,移居玄武国为驸马。对于国使所请,黄帝欣然允奏。

五国宗室皆为神裔,千百年来联姻不绝。譬如黄帝与永嘉长公主的妹妹丽水长公主十八年前远嫁玄帝,为玄帝之妃,与玄帝育有一女,名曰慕容晴雪,乃玄帝幼女,与异人同岁。前文玄武国使请婚的云梦公主正是此女。

丽水长公主远嫁北国,自难回归故国。六年前,丽水长公主携幼女晴雪与玄武国国使一道归国省亲,在中垚城短暂停留数日。

丽水长公主携晴雪一一拜见了太后、皇帝、永嘉长公主等一干骨肉至亲,彼时晴雪年岁十岁,方才第一次有缘得见自己的外祖母、舅舅、姨母。异人,这个姨母家的表兄亦是初相见。晴雪与异人年龄相仿,脾性相投,故而一见如故,整日结伴而游。

彼时正是上元佳节,中垚城内灯火通明、游人如织,正是观赏花灯、放天(水)灯的热闹关头。宫城因严禁明火的缘故,相较之下反而略显冷清。

上元夜,黄帝在紫宸殿举办家宴,为千里迢迢归返的丽水长公主接风洗尘,赴席的都是骨肉至亲。席间觥筹交错,饮酒行令,欢聚一堂,其乐融融。异人和晴雪陪坐在太后左右两侧,以示荣宠。佳肴、美酒、行令、歌舞对异人、晴雪两个黄口小儿而言都是无趣的,两人闷得慌,相互使了一个眼色,便乘乱溜出去了。

异人与晴雪携手登上宫城城墙之上,却见宫外街巷内灯火绚烂,街巷中游人摩肩接踵,天灯点缀夜空,烟火渲染苍穹如璀璨星辰。

“好美啊——!”,晴雪不禁发出感叹,双手托腮,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远处。

“晴雪,一同溜出宫去,你可敢?”,异人扭头问晴雪。

“舍命陪君子!——但宫门已经下钥,我们又该出宫呢?”,晴雪的神情起初是兴奋的,转而黯淡下去。

“我自有妙计!”,异人狡黠一笑。

“随我来!”,异人拉着晴雪的手,一同快步拾级而下。

左拐右拐,避开巡查的禁卫与来往的宫人,异人和晴雪二人来到宫城西北角一处废弃的宫殿,院内杂草丛生,蛛网密布,显然已是空置已久。殿外的牌匾已然模糊,隐约可见“合欢殿”三个大字。

宫城内竟有如此破败之处!晴雪略感诧异。晴雪四下打量,正见院中长有一棵连理榕,树冠亭亭如盖,遮天蔽日,榕树的阴影将整个宫殿都笼罩在内,更显凋敝、阴森。榕树上零零散散挂着几条红绸条,在风中微微飘荡。

连理榕为青龙国产物,他极少见。为何黄龙国宫城会出现连理榕?又是何人种下的呢?晴雪愈心中疑窦丛生。

连理榕之所以叫连理榕,乃一树双生之义。雌树、雄树相生相亡,独树不可活,一树亡,则另一树亦亡。雌、雄两树缠绕亲附,逐渐融为一体。榕者通融,连理榕乃忠贞之树,青龙国风俗,男女欢好,植连理榕为证。民间流传连理榕可吸收怨怼之情,如植树双方心意有变,则连理榕逐渐分离,进而死亡。连理榕亦是月老之树,将男女双方的名字写于红绸,悬寄在连理榕之上,位置越高,象征心意越诚,就越灵验。

“来!”,没等晴雪多想,异人已将晴雪带到榕树下的一口枯井旁。

“跳下去!”,异人对晴雪说,见晴雪踟蹰不决,异人一个箭步嗖的一下就跳下去了。

“晴雪,速来!”,异人已在井下呼唤晴雪。

不曾多想,晴雪心中惧怕,便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纵身一跃跳下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