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任何理由也不能成为屠杀平民的借口,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本就已经很可怜,你们本该成为他们的英雄,可你们却要杀他们?像所有那些蹂躏他们、喝他们血,吃他们肉的凶徒一样?既然都一样,那么子缨,你为何要在这儿?为何要大费周章、多此一举?谁当皇帝不都是一样?还是说拥护一个残暴之人做皇帝就是你所求?”
夏无病辩驳:“这不是我所求,淳和王他,也不残暴!”不知为何,这句话不那么有底气。
“那不就行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杜衡脸上再次变得热切、笑意绵绵,“我所知的夏子缨不是那样的人,你说淳和王也不是,那就去阻止他,不要让这样的事发生。”
“……”
“我们分头行事,我回去晋元,你去劝淳和王,我相信你可以劝服他的,你不是他的军师吗?”
“但是你不要再回晋元。”
“这件事我们已经说过了,病人们需要我,我会带着他们以及其他对你们没有任何威胁的人远离城墙、远离主道,也不靠近营地,不会给你们添麻烦。那样便是城破,你们也不会伤害我们对不对?就这么说定了,子缨你能够说服淳和王的,去告诉他,城中很多人只是被裹挟,他们并不想与他为敌,请他怜悯即将成为他子民的人,屠杀对你们没有任何帮助。”
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理,可她坚持回去的用意,只怕是,“阿衡别这样,别把自己置于险地,别用你的命来威胁我!”是多年独自在山野里生存,让她也有了这样的小心思吗?那她为什么就不能多为自己考虑一点?不,他随即否定,这样的才是阿衡。胆小怯懦却从来不会只顾自己,而今她变了,有了更多的勇气,学会了反驳与拒绝,为他人着想这一点却依旧没变。她的善是刻在骨子里,不也正是这善救赎了他,让他无比珍惜?女人们总喜欢用金银珠玉、用那些看起来名贵的身外之物来修饰自己,殊不知那些东西只会掩盖了她们的光芒,直至有一日让她们完全沦为死物的俘虏。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一份简单的善意就是最好的修饰,就能让她们看起来美丽又高贵。美丽出于心,高贵来自于灵魂。
最终他同意了她的恳求,放她与她的同伴回去,临别再三叮嘱:“尽量减少外出,远离人群聚集地,保护好你们自己。其余的……”没有其余的,因其余的都交给他,“阿衡。”他拽住她的手,抚上她的脸颊,俯身在那张小巧的唇上印下一吻,“我会去接你,等我。”
杜衡点头,笑得像个从不多疑的孩子:“我们晚点见。”
“晚点见。”
淳和王说要屠城多半是气话,夏无病思忖自己当能说服他,就算不为城中平民考虑,有一点杜衡说对了,屠城除了能泄一己之愤,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淳和王的名声已经不容他再肆意。
攻下晋元、抓捕赵木这件事对淳和王来说无疑十分急切,所以没过多久,他就带着中军来到天泉与前军会合。
墨兵迎面走来,他神色客气,言语也很有礼,冷淡疏离的有礼:“王爷请您过去。”他补充,“祭司帐篷。”
“我这就去。”又是祭司帐篷,没完没了的祭司帐篷,什么时候起祭司帐篷成了青州军动身前必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