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星只感觉到万昭的脸被瞬间放大，距离近的能数的清他浓黑的睫毛，还闻到一阵阵的皂角香。

唐星心漏了一拍，被吓的，他现在的样子看着实在是

有些疯魔。

“你对姐姐说了什么？”

万昭的眼里黑沉沉的，里面的戾气犹如实质，看的唐星心都一颤一颤的，她小心翼翼的扭着手腕，想要抽出手，却什么作用都没有，连着说话都有些结巴。

“我我没说什么呀。”

“呵，没说什么？”

万昭不再刻意压制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爆发了出来，眼尾发红，眼里的黑气愈甚，配着他姣好的面容，极其瑰异、有如修罗。

他收紧了手上的力度

“没说什么，姐姐要赶我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我不在了，姐姐和唐明彻就能在一起了吗？你做梦！”

唐星咬着嘴唇，不知道万榕与他说了什么，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手腕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压迫与委屈使她红了眼眶，说话也哽咽起来。

“我真的没说什么，我就是问了些榕姐姐你们以前的事情而已。”

唐星觉得喉咙里堵得慌，她知道万昭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不能说刺激他的话，心里组织了一会措辞，咽了下喉咙中的酸涩，缓了缓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榕姐姐和你说了什么，但是我就是想多了解你们而已，我更没有想过要赶走你，我怎么可能让你自己离开？”

万昭看着她的眼睛，想要看出有几分真几分假，却看到了她的委屈和倔强，随即松开了手。

他看见唐星低着头偷偷的揉着手腕，隐约露出一点青紫，上面还有点点自己手心的血迹，在一片白皙中尤为明显。

没想过让自己一个人离开？可是自己好像从来都是一个人。

他忽然想知道，若是唐星知道以前的那些事，她会怎么做。

害怕？厌恶？然后头也不回的远离自己。

不会再假惺惺的关心，不会再给自己糖吃，也不会对自己笑，对啊，这才是自己应得的，本就什么都不配拥有。

他忽然就笑了，里面的恶意夹着刀子，毫不留情的伤着眼前的人。

“是吗？唐姑娘还不知道吧，姑获鸟那次我是故意不救你，你才会被抓走，还有你脖子上的伤——是我掐的。”

他俯下身子凑近了唐星，紧紧盯着她，像只狼盯着猎物。

看她表情逐渐惊恐，看她摇着头后退，一种快意从心底升起，笑的有些狰狞。

“不是的，不是的。”唐星摇头呢喃着，终于忍不住，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她心里钝痛，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遍布全身。

她想让万昭说他在骗自己，可是他继续说着一句句伤人的话，告诉她那都是事实。

“哦，对了，还有山里那件事，我是亲眼看着你走进去的，我——是想杀了你啊！”

啪！

时间好像静止在这一刻，周遭的声音清晰入耳，风声、枯叶落到地上的声音、心痛的声音。

她后知后觉，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整个人都在发抖，万昭被她打的侧过了头，脸上逐渐出现个红印子，低垂的眼睫落下片阴影。

她又看着那红印子，摇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想再看见万昭。

她转身跑远，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万昭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直到她变成一个黑点，眼神空洞迷茫，他摸着脸，有些痛。

心里好像堵着团棉絮、酸涩异常，连带着眼眶也有些酸，先前的快意无影无踪。

他不懂那是什么感觉，陌生的很。

可是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压下去，他自嘲着开解自己，她真的走了，自己身边不是本该如此吗？

万昭是个矛盾体，他不相信这世间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他羡慕、也惶恐。

他总觉得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是另有目的，能力、容貌、家世。

所有人都如此，一旦你失去这些，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你，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他也觉得有姐姐就够了。

所以他不断地去推开接近他的人，反复去推开，确认那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直到那个人真的离开，他就会想：你看啊，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迟早都会离开你。

他不知道唐星以后会怎么看自己，大概是永远不会原谅了，不会再和自己说一句话，又或者告诉姐姐他的所作所为。

姐姐会怎么做？大概也是不能接受吧。

更何况如今姐姐有了唐明彻，她也是想要离开自己的，那还有什么人会不离不弃？

也是，谁能接受这样卑劣恶毒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