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孔维政顾虑颇深,慕容云北也不知该如何劝说才好。像孔维政这样的有知识的人,有时候执拗起来别人便很难劝说。
他们身上有自古以来文人独有的风骨,若自己真个儿不愿意,别人也是强求不来的。
毕竟,孔维政跟吕怖这样的武夫是完全不一样的。
多吉却突然出言道,“不知道孔先生有没有听过贾衡此人?”
孔维政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莫非将军说的是前金城郡守贾衡?”
多吉点头道,“不错!正是前金城郡守贾衡,他当初考中科举被开元皇帝封为金城郡守,不料金城郡门阀士族之间斗争过于严重,贾衡不得已沦为牺牲品。”
“被开元皇帝貶黜后,适逢匈奴人频繁侵犯金昌郡,贾衡便去金昌郡做了个行军主簿,谁知去了后才知道匈奴人早已经退走,无仗可打。金昌郡守又是个贪图享乐的混蛋,贾衡在他手底下度日如年,如坐针毡!”
“后来我家王爷来到西海,那时候还不是王爷呢!贾衡目光如炬便来投我家王爷,两人一番促膝长谈之后,王爷便留下了贾衡。”
“贾衡跟你一样,满腹经纶全是治世之道,将格尔木打理的井井有条,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后来王爷正式加封,西海改宁宁州,西宁新城开辟了王府。王爷十分看重贾衡,在封王之日就给贾衡封了丞相一职,如今王爷征战在外,整个宁州都交给贾衡治理的……”
多吉并没有说那些陈词滥调去劝说孔维政,而是真诚的举了个例子。
孔维政叹息道,“唉!贾衡之才,我不如也!自问学识浅薄,不敢耽误王爷大事啊!”
多吉有些生气,这家伙怎么软硬不吃呢?不识抬举啊……
慕容云北却笑道,“不知先生可否愿意回答我三个问题?”
孔维政点头让讲!
“庆阳之民,人心不古,爱慕虚荣,都想往秦地跑,我欲用重典严刑来整治一番,不知先生如何建议?”慕容云北问道。
孔维政摆手道,“不可!”
“为何?愿听先生高见!”
“百姓读书者甚少,民智未开,只注重蝇头小利,不曾有爱国爱乡之情怀。王爷有大智,何以跟一群民智未开的小百姓计较?”
慕容云北无奈道,“并非小王斤斤计较,实在是百姓们这种思想非常动摇庆阳的民生根本,长此以往恐怕庆阳郡会成为一处穷山恶水之地啊!”
孔维政不以为意道,“王爷难道没听过万恶之源,乃穷也!庆阳跟秦地接壤,地理条件相差无几,所种粮食也都相同,奈何铜川的粮价跟庆阳完全是两个样?而秦地人又看不起我们,不与我们市场往来,长此以往,我庆阳百姓自然对秦地又恨又羡慕……”
慕容云北如梦初醒,“多谢先生点拨,小王明白了!自此之后,陇州将结束各郡分治的乱局,重归统一。陇、凉两州合并为甘州,以金城为州郡。各郡统一法典、市场制度、礼乐……届时,庆阳一定会改头换面的,每一个庆阳人都会以自己的身份而自豪!”
孔维政行礼道,“宁王心怀百姓,目光长远,在下佩服!”
慕容云北很是无语,你佩服倒是投本王啊,崩着架子干嘛呢这是?
“先生,第二个问题。方今天下大乱,若庆阳城破,先生能全否?”慕容云北继续问道。
孔维政脸色严肃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庆阳城破,人人都会家破人亡,我自然不能避免!”
慕容云北接道,“覆巢之下,未有完卵。那么天下兴亡,自然人人有责。先生认不认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