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时间的长河逆流而上,一大一小两枚罗盘剧烈颤动,沈默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榨干的丑橘,一点点的变得皱褶、萎缩。
鼻息间有些淡淡的烧焦味道,沈默知道不能再等了,罗盘残余的能量在支撑着沈默被燃烧那个时空。那个时空并没有停止,而是时间被拉的无限漫长。
再一次逆流,沈默站在一个站台边上。身穿着一件黑色衣服,头戴鸭舌帽,脸上蒙着一个黑色的口罩。
不远处,林城正坐在行李箱上,背书是一个藏青色的双肩包,脸上是蓝色的口罩。
时间一点点的推动,而林城似乎没有察觉到异常。
沈默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因为罗语穿着那件内衬匆匆赶来,头上的汗珠都来不及擦,一口接着一口地喘着粗气。
“林城,你等等。”他张口,对着林城招了招手,又按着膝盖继续喘息。
“嗯你是……排球社里那个很能活跃气氛的胖子吧,罗语!我想起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林城用脚蹬地转动行李箱回过头来,脸上有些意想不到和惊奇。
“赵如芝,她现在正在教学楼的天台上,她……准备跳楼,你现在跟我回去组织她。”罗语二话不说,拉着林城就准备走。
“不用了,这件事有人通知我了。我已经叫了警察和消防队,而且她是不会跳的,她只是想逼我回去而已。”林城甩开罗语的手。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跳的,万一跳了那不就没得挽回了,你跟我回去把她劝回来就行。”罗语固执道。
“我拜托你动动脑子想想,一个人如果有寻死的心,她怎么可能坐在天台上半个小时,被人发现了,也不跳的。”林城叹了口气,“我不想陪你瞎扯,火车还有五分钟就到,别耽搁我的事情。”
“你……我今天拖也要把你拖回去。”罗语说不过林城,于是两个人开始拉扯。
沈默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罗语和林城的区别就是,林城是个理智的人,如果他不理智,估计这会儿应该正在和赵如芝两个人抱头痛哭,哭诉命运的不公。
但是罗语不一样,他不敢确定赵如芝是否真的会跳下去,他赌不起那个林城口中的万一。
而两个人正在撕扯的时候,沈默正在有意无意的靠近,因为意外的发生就在眼前。
罗语拽着林城的手,两个人开始撕巴。一个不注意,在罗语的推拉之下,林城整个人想后倒去,撞到行李箱之后,继续往外翻滚。
而外面就是几米高的铁轨。
试想一下,一个癌症病人的身体能有多好呢,罗语的力气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原本那个留学出国的借口,恐怕是出国就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抓住了半个身子悬在铁轨上的林城,沈默发力把他拉了上来,这个时候林城才真正脱离危险。
“谢……谢谢你”他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铁轨。
罗语这才从恍惚之中出来,赶忙说着:“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就在两个人交谈是时候,
沈默偷偷拉开了林城背包的拉链,然后假装递给林城,里面的纸张顿时洒落一地。
罗语帮忙捡起,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久久回不过神来,“放射性接触……癌症……三个月,你得癌症了?”
林城没有说话,只是拿走罗语手上的纸业页。
这一下子罗语全都明白了,所以说赵如芝和林城分手的真正原因是自己身患癌症,但是为了赵如芝而隐瞒了自己的病情,这是林城的良苦用心。
正在这个时候,赵如芝赶了过来,额头上汗水沾湿了几缕头发。看到倒在地上的林城,径直去扶了起来。脸上满是关怀。
而林城则甩开了她的手,挣扎着站了起来,同时把罗语扶了起来,低声对着罗语说:“帮我保密,别说出去。”然后提着背包,推着行李箱,走进刚刚停靠的火车里。
赵如芝没有阻拦,看着林城的背影,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而当林城转过身来的时候,她慌忙的擦干眼泪,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来。她不想留给林城的最后一幕是满脸泪水的,记忆里还是留着笑容比较好。
而林城面无表情,慢腾腾的坐下。然后拿出耳机,开始听起音乐来。
直到火车开远,到赵如芝看不见的地方。林城的眼角才流出几滴眼泪来,然后再一次恢复坚毅的神色,耳机里放的是赵如芝最喜欢的一首歌。
罗语看着两个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准备替林城保密,也许对于赵如芝来说,不知道这件事情反而是好的。
沈默摘下自己的口罩,坐在候车室的按摩椅上。几滴汗珠顺着鼻梁滴落下来,艰难的扭开瓶盖,喝了两口水,然后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