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吗?这是你小时候写的诗。”唐粒手上没停,弹着间奏。
沈默没有说话,因为这首问者自说》其实不是他写的。而是他去世的父亲写的。沈城,一个落泊的穷酸读书人。他一直这么形容自己,和沈默说自家祖上是中过秀才的,让他不要辱没门楣。
“我记起来了,这可是二哥你的成名作呢!”罗语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抬起头看向沈默。
他没有说话,而是接过唐粒手里的吉他。然后笨拙的弹奏起来,他自学过吉他。在他年少的时候,母亲曾把他送去文工团里,在学校的课程之余跟着打打杂。那时候有个唢呐匠教过他一点乐理,后来高中之后花200块收了个烧火棍。照着乐理书,自己试着弹。
旋律淡淡的铺出来,唐粒甚至能够看到他有些颤抖的手。从一个音一个音的往出蹦,慢慢地能够连起来。他小声哼唱起来。
“如墨夜色,如是而说。
聚合离散,难以割舍。”
第二遍之后,声音开始大了起来。第三遍时,白晓灵跟着哼唱起来。
“青叶皎月,古刹佛陀。
人之一生,所为为何?”
在沈默长长的叹息声中,歌曲结束。没有理会罗语捧场的掌声,他把吉他递还给唐粒,拿起沙发靠背上的鸭舌帽,转身进入房间关门。在一片黑暗之中靠着门蹲坐下来。
“他没事吧?”白晓灵小心翼翼的开口。
“没,没事。他那个……小时候养了一只小土狗死了,心情不好一个人待会儿就好。每次都这样,不要紧的。”罗语笑着回答,没有多说什么。起身敲了一下房间门,低声说了句“酒”。他不知道沈默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沈默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
门开了,门又关了。
戴着鸭舌帽的沈默盘坐在地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却感到一个柔软的东西扑进自己的怀里,湿润的舌头在他脸上舔着。抱紧萝卜菜的那个瞬间,本来已经缓住的眼泪,再一次落下来。
夜渐渐深去。
罗语推门进来,回应他的是床上的一个背影,以及一只迈着高傲步子走出来的猫。没有开灯,罗语直接躺在床上,呼呼睡去。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听着唐粒反锁房门的声音,沈默翻了个身平躺着看向天花板。身旁的罗语已经抓着被子微微打着鼾。窗外云层飘远露出轮明月来,月光照亮着沈默的半边脸。
“粒子,萝卜菜是公猫还母猫啊?”白晓灵穿着睡衣缩在被子里,有些没话找话的意味。床边的小柜子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那首问者自说》。
“公猫吧。”唐粒朝着床边看了一眼。萝卜菜正躺在今天新买的猫窝里,安安稳稳的睡着。
万家灯火熄灭,沈默起身拉好窗帘。侧身面朝窗户,月光照不清他的脸。
……
“叩叩叩,叩叩叩!”讲台上老教授正用粉笔敲着黑板,嘴里滔滔不绝。
看着下面无精打采的学生,他叹了口气,拿起水杯来喝了一口。
沈默无聊的转着笔,所谓的大学一样令人烦躁。一天最多四节课,四节课就是一天。遇到好讲师自然好,遇到不好的讲师,规矩大脾气臭讲课跟天书似的。远不如自学来的效率高。
可是学生没有选择的余地。
和沈默一样懒得听的,分为两种。一种就是懒得听的,另一种是自学会了懒得听的。
“先下课休息一下。”
台上人话音刚落,不少人趴下休息。恰巧这个时候,静音的手机传来消息震动的提示音。
“中午图书馆门口见,有事和你说。”发件人是唐粒。沈默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撑着下巴琢磨。然后简洁地回了一个“嗯”。论一个直男的自我修养。
随着学习进入正轨,和唐粒联系也少了起来。其实大一课程不多,但是社团活动参加的最积极。后面课程会逐渐变多,熬到大四会轻松一些,然后实习就来了。这是上一届学姐和沈默吐的苦水。
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这一次是他自己设置的日程提醒。
“围棋考段,提醒。”沈默看了之后,关掉手机再一次反扣在桌面上。而这个时候铃声响起,老教授咳嗽了一声再一次开始了自己的滔滔不绝。沈默则低着头把书翻到后面的内容,看了起来。阳光透过窗外的叶子缝隙照落下来,在树叶上形成一道横直的光刀。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外面,一只不知名的鸟停留在树梢上,用细短的喙梳理着羽毛。时光在这一刻像是被瞬间拉长,慢悠悠的让人欢欣。沈默眯起眼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