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朝,解缙欲借张信之事,将雍州府连根拔起,却事与愿违。
解朝言不知何故,解缙随意道:“赵王门下杨溥,倒是有些手段,日后还需提防。”解朝言疑问道:“可是今日二殿下、赵王拜别张信?”解缙道:“是为父太过轻率,同为陛下子嗣,岂是池中之物,赵贤王,其志不小。”
赵王诏狱前诀别张信,这等佳话自然九州流芳。
邱福唯恐受张信牵连,朝堂之上不发一语,赵王却不避人言,众目睽睽之下相送张信,更是犯下冲撞御前侍卫、损毁囚车这等罪过,汉王一派即便欲株连赵王府,难作口实。
赵王安然无恙,再去计较日薄西山的邱福,反倒招惹朱棣不悦,故而解缙不再相逼。
解朝言道:“张信丧命,雍州府后继无人,仅有邱福老儿孤掌难鸣,雍州府此役破矣!”解缙饮下一杯,道:“团聚之日,公事明日再提。”
金陵邑内,方子恒站在门前,仰望昏暗的天空。
傅用惨死,方子恒难免有些动容。
鸿欢坐在一旁,道:“事已至此,方大人莫要太难过。”方子恒道:“权倾朝野的雍州府,败的一塌糊涂,与我方家当年,何其相似。”鸿欢黯然道:“为今九州,天道崩殂,仁义不再,更无剑神之流,除魔卫道。”
方子恒不禁向天发问道:“殊不知我离家十年,是对是错。”
京城风云波涌,不日传遍九州,古千秋独自坐在庭前,观漫天乌云,满眼忧愁。
西子湖畔,孤山之阳,有一处柳家别苑,芳香四溢,姹紫嫣红。
有美人坐在其中,手握捣药杵,将花瓣捣碎入茶,一旁石台之上,横放古琴一把,纤尘不染。
柳相怡走到美人身后,搂住美人脖子,随手拾起两片花瓣放入口中。
这满园的花草,皆是美人亲手培植,可入药食用。
此处是柳家产业,外人不得入内,平日里,美人便住在园中木屋之内,深居简出,少有人知。
说起这孤山别苑,却亦是一桩风流韵事。
二十年前柳杨突然将此地封为柳家禁地,除家主外一律不得入内。后有人在湖中遥见美人,故满城尽传柳杨别苑金屋藏娇,一时沸沸扬扬。
柳相怡有倾国之色,美人在旁却不逊些许,反之多有一丝风韵,容颜宛若处子,观上去比之柳相怡亦是要年少几分。
美人放下捣药杵,将柳相怡拉到身边坐下,见她一脸忧虑,问道:“又有烦心事?”柳相怡道:“张信已死,陈彦坐镇钱塘,三江口拔除西进屏障,扬州再无人可以抵挡凉州易家精骑。”美人道:“易水寒得势,理应高兴才是。”
易水寒与之汉王府,名为附属,听调不听宣,心向谁家,犹不可知。
柳相怡选定赵嗣臣,豪掷万金,遂留柳相南在金陵策应。易水寒夜袭钱塘,将她全盘策略打乱,当时若非柳家镖师与凉州精骑对峙城中,易水寒岂肯轻易退出钱塘,唯留陈彦在此。
看似一切如常的钱塘,犹如这扬州一隅,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美人无心纷争,为柳相怡斟满花茶,道:“近日你久不曾来看我,今夜便留在此处陪我。”
柳相怡欲言又止,眉宇间阴霾不散。
美人心思缜密,道:“有事不敢说?”柳相怡不肯应声,目光扫向一旁的古琴。
美人错意柳相怡想听抚琴之声,便起身为柳相怡抚琴,余音袅袅,煞是好听。
柳相怡心不在焉的听得片刻,道:“姑姑,你心中之人,正在钱塘。”
美人脸色一变,琴声戛然而止,柳相怡不知所措,未敢再言。
良久,美人起身走进木屋,再也不肯出来,柳相怡思虑一番,抱起古琴而去。
百草精舍内,欧老先生摸了摸小主的脉象,道:“脉象平稳,看来蟾蜍毒已解。”小主运气三息,格外舒畅,不觉称赞道:“烟雨山庄元气充沛,却是潜心修道的好去处。”
门外,蓝若姬坐在围栏上,看着山庄出神,这般美的山庄,百看不厌。
李三靠在一旁,摸了摸胸口的伤势,道了声:“多谢。”蓝若姬瞥了李三一眼,嘴角一弯,道:“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