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江畔,金浮图横刀立马,面前横七竖八躺下百具残尸,田弼与耿大义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金浮图杀人如麻,蜃江山门多有畏惧者,若非耿大义大队人马压阵,早早四散逃命。一旁高处观战的裴鲲几人,不曾留意到身后更高的地方,小主坐在树枝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江边的一场好戏。
另一条树枝上,鸿欢靠着树干,一脸笑意,身旁,是全神贯注的方子恒,手中紧握长剑,想来亦是心中发痒,欲上前较量一番。
金浮图袭营,小主慌乱之中,被人拉出驻地,定神一看,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鸿欢,与鸿欢在同行之人,便是千户大人方子恒。
鸿欢得知南域将有大事发生,便邀约方子恒一同南下,路上亦是好照应。二人在南域中徘徊多日,最终才将来龙去脉,一一摸清。
当年苍头山血洗狻猊山,田弼并非远在千里之外,而是赴三江口求救。
三江口与狻猊山是何交情,鸿欢二人不得而知,只道易水寒派游仙名送拜帖赴苍头山,请苍头山高抬贵手,放过狻猊山。
苍头山一口答应,却在游仙名离开当夜,血洗狻猊山,鸡犬不留,易水寒闻讯震怒,便有后来蜃江一战。
田弼满门被屠,只得流落南域之边,伺机东山再起,其中少不得三江口照应。此次田弼卷土重来,得以聚集千人之众,更是多有三江口相助,这鸾奘与云烈二人,想必亦是奉易水寒之命,前来策应。
易水寒奈何不得苍头山,为何田弼如此大胆?
原来苍头山四大掌柜,有二人不在山中。
白头翁年过七旬,不足为虑,金浮图独自一人孤木难支,田弼得此消息欢喜若狂,与蜃江山门密谋多日,决定一举铲除这颗毒瘤。
金浮图马下尸首堆积如山,方子恒不由叹道:“好厉害的山匪。”鸿欢道:“一人对阵千人,这份胆气,田弼已然输了。”
小主瞟了眼下面的白头翁,问道:“这白头翁究竟是和来历?”鸿欢道:“他是辽王帐下军械所武官,方大人应该知道他的来路。”
白头翁本名阎初九,本蜃江渔夫,当年岐阳王南下蜃江征战,应召从戎,拜在岐阳王门下为官,善锻造军器,主管李家军械所。
辽王在龙城开府后,阎初九随军北上,任王府军械所将官。
金陵罹难之后,离焉笑陨落,幽州猎骑辽王一支因辽王之死而解散,余部随十三青鹫退回龙城,再无声息。
相传辽王一支在辽王死后,多有自缢殉节,不知真假。
当时恰逢朱能兵祸金陵,阎初九趁机逃出金陵。
回到蜃江老家,却是满目疮痍,家破人亡,阎初九只得孤身一人藏匿在苍头山打铁度日。南域山匪兴起之后,阎初九时常收留一些流民百姓,狻猊山称雄蜃江,阎初九拜在其门下,得狻猊山庇佑,多年来太平无事。
小主听得是幽州旧人,面露不喜,道:“若是杀了他,易水寒愿意出多少银子?”鸿欢道:“阎初九名不见经传,却亦是了不得的人物,鬼手天工的锻造秘技,普天之下,只有他才知晓。”
鬼手天工一手锻造工艺,震铄古今,诸如落雁弓、银戭、乃至柳庆宗手中的混元刀,皆为离焉笑所造。因此,辽王军械所,乃九州第一藏宝之所,多少人垂涎三尺,渴望得到其中一件神兵利器。
这阎初九在龙城多年,对离焉笑锻造之法自然十分熟悉,曾有不少人追查过阎初九下落,因此阎初九才隐姓埋名,藏匿在这蜃江两畔。
小主一听,道:“既然如此,便将他抓回水云漫,有方大人在,不愁他不老实道出。”鸿欢嘲笑道:“画师纶曾派多名高手上山,无一人回去,苍头山四大掌柜,并非浪得虚名。”
小主又问道:“其他二人去了何处?”鸿欢向远处一指,小主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林中,一人坐在马上,头戴草帽,看不清面容。
那草帽与白头翁、金浮图别无二致,想来亦是苍头山之人。
小主三人居高临下,那人并不曾有所察觉,身后的密林中,不时有寒光闪过,想必藏匿了不少人马。
小主见她长发飘飘,身形纤瘦,不禁道:“女人?”方子恒道:“四大掌柜之中,有一人唤作点绛唇,听名号该是位女子。”
白头翁、金浮图、点绛唇,那第四位掌柜又是何人?
江边的争斗还未停歇,金浮图开始微微有些喘气,满身血污,汗水从面具边缘缓缓滴下。
田弼看到金浮图力衰,大喜道:“金浮图,你已强弩之末,看你还能猖狂几时!”
说罢,两下又有几十骑飞出。
金浮图长出一气,单骑相迎,长刀上下翻飞,血如泉涌。
一轮过后,金浮图身上的布衣已看不出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