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以山问道:“阿莲,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说道:“无需应对。”
“他既然还能叫我一声皇祖母,在遇到难题时想到我,就表明他的心里还是有我这个皇祖母的。”
“又或者说,我这个皇祖母对他还有作用。”
“他是个聪明人,即便真的对我不满,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的。”
“毕竟有着血缘关系在,我还是看着他长大的。”
福以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地问道:“他是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但如果他以此事要挟,逼着你放权呢。”
“你这个皇祖母,是放还是不放呢?”
太皇太后笑了笑,说道:“权力原本就是他的,我只是替他经营着。”
“总有一天,这些权利都是他的。”
“如果他想要,我直接给他便是。”
“只是现在,他的实力还不够。权力放到他的手上,我不放心。”
“毕竟,正南在沧江的南边可是虎视眈眈。”
“书儿和正南相比,就像是一头弱小的羔羊。如果没有我在他前边挡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福以山又问道:“阿莲,孙子真的就比儿子亲吗?”
“真的就只帮着孙子,不管儿子吗?”
“即便儿子比孙子要优秀的多,也绝不考虑吗?”
听到这话,太皇太后的脸色变得很悲伤。
“儿子是儿子,孙子是孙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那边受了伤都心疼。”
“不是帮谁不帮谁的问题,而是要保证他们之间的均衡,不让他们自相残杀。”
“我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谁做皇帝的问题。而是如何让先祖皇帝的血脉延续下去。让陈家的江山永固。”
“以前的正南,做不到。现在的他,做的比所有人都好。甚至超过了他的父皇和他的弟弟。”
“但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就没有回头路了。”
“书儿是唯一的希望,比任何人都重要。”
福以山脸色微变,问道:“那世子殿下呢?”
这句话像是钉子一般,直插进太皇太后的心里。
她突然就愣住了。
连她也不知道,真的面临这个抉择时,她会怎么选择。
毕竟,两个都是自己的亲孙子,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现在一个是他寄予厚望的对象,是整个皇室的希望。
另一个,是她养在膝前,这天底下她最疼爱,也最喜欢的孙儿。
若他没有经历意外,依然拥有着超越常人的心智。
那么太皇太后,或许会另有选择。
可关键是,他现在的心智只有十岁。
只能疼爱,不能寄予希望。
太皇太后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真的要面临这样的抉择的话。”
“我依然会选择书儿。”
“可如果墨儿是个正常的孩子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墨儿。”
福以山点了点头,说道:“阿莲,不管你选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福以山在说谎。
世子在宫中十年,他这个奴才是和世子待的最久的人。
福以山一辈子孤苦伶仃,在年老时才找寻到了自己年轻时爱人。
即便如此,他的内心也是孤独的。
他早已经把世子当做了自己的亲儿子,又或者是亲孙子。
他对世子的关爱,一点都不比太皇太后少。
甚至,比太皇太后要更多一点。
为了世子,他已经在太皇太后面前撒过了慌。
如果真的面临抉择,恐怕他并不会和太皇太后站在一边。
哪怕,那是他倾尽一生时光,用尽全力去爱的一个人。
福以山转移话题,说道:“阿莲,陛下突然变成这样,是不是与那少年有关呢?”
太皇太后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少年来历神秘,恐怕知道一些秘闻。”
“如果是他知道了什么,影响到了书儿,也完全会有现在这个情况。”
福以山说道:“阿莲,那少年绝对与我师兄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是不是要找个机会,把那少年除掉呢?”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书儿没那么傻。”
“我说过,书儿不会信任除了我和墨儿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那少年看起来深得书儿的欢心,可实际上,书儿一定在提防着他。”
“他若有异动,不必我们出手,书儿自己就会想办法解决他。”
“只是,他知道的那些东西,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太皇太后说着,抬头看向了外边。
…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皇帝是在养心殿用的午膳。
一个上午的时间,除了早朝,全都用来考虑盘龙阁的事了。
积压的奏折,此刻已经堆得想小山一样高了。
皇帝没有心情去翻看,也不想翻看。
毕竟不用看都知道那里面写的是什么。
除了那些请安的,就是要朝廷拨款赈灾的。
毕竟现在除了京都,其他地方的饥民,还没能喝上一口热粥。
这样的奏折,他一般都会选择先压下来。
解决办法就一个字——“拖。”
姜首辅还在和商会商讨“以工代赈”的具体实施办法,今日的早朝也没有参加。
如今他的爱卿也参与了此事,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能真正落地开始实施。
他也知道,晚一天,就会让很多饥民失去生命。
但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除了拖着,什么也做不了。
北方官员的奏折都是求拨款赈灾,请安的只有极少数。
毕竟在这样的时刻,请安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万一被皇帝视作玩忽职守,不关心百姓,他们的仕途就算是走到头了。
而南方各地官员的奏折,多是请安,让皇帝记着自己。
南方灾害已经得到了解决,各地官府都被南蛮王的人把控着。皇帝派去的京官,不是被架空,就是与之同流合污。
他们的家人孩子都在京中,就是害怕皇帝忘了他们,把他们留在南边不管了。
万一哪天局势紧张,他们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但让皇帝有些疑惑的是,韩坚白没有再送来任何消息。
除了那自辩的奏折和乞骸骨的奏折,连往年从不缺失的冬季请安奏折都没了。
当初,对于韩坚白,皇帝选择不理会。
也就是拖着。
现在他也不知道,韩坚白究竟会怎么选择。
如今面对着盘龙阁的事,福以山给他的对策只有一个字——“拖”。
他也知道,这群人待不了多久。
只要拖着,不表态也不放人,这群人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离开。
拖到时机成熟,他就拥有了主动权,事情也就会迎刃而解。
但其实,他还有另外的想法。
他在等南蛮王的动作。
哪怕只是一个表态。
他知道,自己的皇叔没那么简单。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有很大的可能是皇叔有意为之。
所以,南蛮王才会没有一点反应。
到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他宁愿相信,这是哪个神秘组织的栽赃嫁祸。
原因很简单,他不希望这是皇叔对付他的手段。
现在,他也不想和皇叔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