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行秋苍白的脸上流露着一抹刺目的讥嘲。“为了那些因佞臣贪污赈灾款而饿死的灾民,算不算理由?为了那些仗义直言却被佞臣党迫害致死的忠良,算不算理由?为了陆家上下枉死的一百多口人命算不算理由?!”
手中的长剑微微颤抖,左煜惨笑道:“……你果然跟那桩旧案有关。”握紧的手捏出丝丝血气。“所以这些时日,你待在我身边……便是为了报仇?”
“不然呢?难道大人觉得,我会对你动真心不成?”长剑略略下压,一抹鲜血立时顺着锋刃滑落,行秋后面的声音也随之断绝。
“你要报仇,现在就动手吧。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做下的事,终究要还。”左煜眼中划过一丝伤痛,指向自己胸口凄苦一下。
“呵,大人该不会是以为,自己一条命,就能抵掉所有的债了吧?”剑锋一抖,已在左煜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彦行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要做的,已经完成了。”行秋望向暗夜空中飞过的信号弹,释然一叹。
语毕,一声声慌乱的叫声划破苍穹。
“啊啊啊啊——有刺客!!!护驾!护驾——”
处于高地的弦玥目睹一切,嘴角勾起高深莫测的笑意。
身侧诺凛道:“这名幕后之人有勇有谋,还是不要轻敌的好,在敌方援军到来之前速战速决。”
弦玥慢悠悠道:“不急慢慢来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且……”那狭长的金蓝色瞳仁锁住血光冲天染红苍穹的战场,虽是在笑却狰狞的可怖:“当左煜知道接下来的真相后,这场局会更加有趣。”
看到诺凛几人投来错愕的目光令弦玥心情大好:“你们可还记得前朝皇后所生的那名长子?”
几句话说得几人面色铁青,诺凛也是一愣:“你的意思是先皇后是自焚于宫中,可那名皇子可未必……难道,左煜就是……”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刺客同党何在?”
行秋单膝跪下,对一对人马中为首的人禀报道“报告监军大人,行刺国君的曹贼同党……”低垂地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伤痛:“……就是此人。”
左煜不敢置信地看向将罪行全数推给自己的行秋,怒吼道:“彦行秋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等等。彦行秋,这个问题我只问这一次。”被带上繁重镣铐的人并没有一丝反抗,左煜想要再次从那个身影中得到不一样答案般,问道:“你……可曾对我说过半句真话?”
行秋的呼吸突然一乱,一股难言的静默在两人中间弥漫开来。行秋微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却对上左煜复杂的目光。一咬牙侧过头躲开那带了伤痛和质问的眼神,眉头紧蹙径直向不同方向走去:“……没有。”
左煜被囚禁于都城最深处的地牢中,四壁开阔,立足之地却只有一袭简榻,走出十步就是寒气逼人的万年寒潭,寒气刺骨。
本来以左煜的修为,现在的环境对他来说无关痛痒,此刻他的法力却被封印,光待在这就如同身处极地中,地牢外还有守卫。靠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逃脱。
人是没法长时间呆在这的……
左煜盘膝坐于榻上,闭目打坐。静下来时,地牢阴寒空气直逼入左煜体内突然脸色一白,胸腹间,一阵刀绞般的剧痛。血液逆流的痛苦让他几乎昏厥过去。一口鲜血直直的冲入口腔。险些就喷了出来。左煜死死的咬紧牙关,咕的一声,将血液咽了回去。他知道这样做,内伤会加倍的严重。
‘该死,这里的寒气让寒毒提前发作了吗……’左煜并不在意,这点寒气和自己常年体内的寒毒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手摸向胸口衣襟,入手亦然是一瓶温凉的的瓷瓶,是离开横镇前行秋所赠与可以抑制寒毒的药物。
想起那个再次出卖自己的人,自嘲的轻笑将瓷瓶用力扔出牢门……
半空中即将落地砸碎的瓷瓶被一只骨节分明白皙地手接住,行秋望向瓷瓶的脸上毫无表情,低垂的眼帘内却被注入了满满的痛楚。“原来我的心意,在大人眼中,如此不值一文……”
左煜唇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嘲讽道:“究竟是你的心意,还是无欢阁的算计?”
“大人无需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曹誉倒台,于大人而言,不也是解脱吗?”
“不要把‘利用’二字,说得好像是为我好一样。”拍开即将贴近自己脸颊的手,对于眼前之人,左煜一缕怨毒悄然滑过。“现在还留着我的性命,是因为我对无欢阁还有用处吧?”
并不在意被他躲开时弄伤的手背,两两相对的距离过近,左煜被他逼得贴到了墙壁上。
行秋手撑在他身后,左煜不禁侧开脸避过他滚烫的鼻息。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大人还记得,横镇地下的罪人陵吗?”
“你是说神武将军严铮和废后严瑄?”
“不错。”行秋冷笑道,再不掩饰身上的杀气。倘若之前行秋还考虑过要在他面前掩饰什么,如今这念头就像烈日下的水滴,早就蒸发得一干二净了。“启丰逆案,该翻案了。”
“你知启丰逆案翻案意味着什么吗?你可知当今国君之所以能够即位——”左煜这次是真的有些慌了,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
行秋单手止住他继续的话语,冷笑道:“我知道,可就算事涉大统又如何?总有一天会让国君亲口承认——”诡异一笑行秋声音中略带了一丝疯狂。“这案子,判错了!”
左煜紧紧锁住了眉,沉吟了片刻一咬牙:“你们,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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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蓄意谋权夺位,以为早已离开的行秋却在反而出卖了左煜,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接下来等待左煜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