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沛潇扫了一眼身旁的虬髯大汉,抿唇不语。
那虬髯大汉这才注意到出岫,原本是轻飘飘地瞟了一眼,但只一眼,却再也挪不开目光,直爽地道:这位小姐可真是美。
虬髯大汉想以什么词汇来形容出岫的样貌,可到最后,只想起来一个美字。
听闻此言,出岫颇有些哭笑不得,却也顾不上解释自己的身份,只对那虬髯大汉盈盈一拜,算是见礼。然后,她转而再看聂沛潇:不知殿下能否移步一叙?
聂沛潇正打算开口回话,但听虬髯大汉忽然哎呀一声,指着出岫恍然道:你是不是出身云氏?
出岫一怔,无意识地点头承认。
虬髯大汉惊喜得连连拊掌,了然大笑: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威远侯的心上人!
显然,虬髯大汉会错了意,还以为出岫是云氏的女儿,遂啧啧再叹:云小姐与侯爷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此言一出,聂沛潇立刻脸色一沉,出岫也颇为尴尬。谢佩骊反应最快,清眸一眨笑问虬髯大汉:朱将军留在府里用饭么?
这虬髯大汉正是北地的朱将领,他是听说了诚王与沈予私教甚笃,才冒昧登门请求援手。不成想,遇见了出岫。
听到谢佩骊留自己用饭,朱将领没明白她是逐客之意,反倒认真地想了想,才拒道:不劳王妃记挂了,我还有些私事在身,这便告辞了。
言罢又看向聂沛潇,无比诚恳地道:既然云小姐来了,末将也不多做打扰,告辞。
聂沛潇敛去不悦神色,低声嗯了一下:本王让冯飞送朱将军出门。
朱将军又客气了几句,便在冯飞的陪同下告辞而去。
至此,谢佩骊也识趣地对出岫道:夫人这是头一次来,无论如何要留下用饭。我去吩咐下人准备食材。她便朝聂沛潇盈盈一拜,亦是款款告退。
聂沛潇见谢佩骊走远,才正色看向出岫:去我书房谈罢。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入诚王府书房,聂沛潇才毫无顾忌地打量起出岫:你瘦了。
出岫鼻尖一酸,敛眉对聂沛潇拜道:还未恭贺您大婚之喜。王妃娘娘甚好。
是挺不错。聂沛潇寥寥带过这个话题,再次问道:子奉人还没到京州,你就开始为他奔走,不嫌太早了?
对方既然开门见山,出岫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我只嫌太晚,不嫌太早。
眼见出岫毫不掩饰黯然之色,聂沛潇心中一抽,沉默片刻长叹一声:我以为你头一个就会来找我,岂料还让我等了几天。
听闻此言,出岫心头猛然一喜:殿下
可她的喜色尚未染上眉梢,便被聂沛潇的下一句话弄得心灰意冷:我甚至连推脱之辞都想好了,只等着你来找我。
出岫直感到一阵晕眩,难以置信聂沛潇竟会直白拒绝:您不是与他交情甚好么?
交情归交情,事理归事理。子奉的确犯了重罪,以皇兄的脾气,他绝无生路。聂沛潇利落地回绝:当初保举子奉戴罪入仕,我已花了大力气,还得靠庄相从旁襄助。如今他这罪名更严重,我又自身难保,实在是爱莫能助抱歉。
出岫原本以为,聂沛潇会犹豫、会考虑,可如今眼见对方态度坚决,她反倒没法子再开口了。
本是我冒昧之请,您的难处我也明白。出岫强忍失望之意: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
在来时路上,出岫就已经想好了,如若聂沛潇觉得勉强,她也绝不会苦苦哀求。她早就决定了和沈予同生共死,而眼下,也不过是在争取一个最为可能的机会罢了。
出岫敛眉垂眸,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沉稳,不愿在此失态,去意顿生。
而聂沛潇也并未出言挽留,他一直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出言恳求。他是如此渴望张开怀抱给她慰藉,怎奈眼前这女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眼看着出岫转身即将走出房门,就在这一刻,聂沛潇才再次开口:且慢!也许我会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