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理想化的状态才是她儿子(2 / 2)

可即便如此对立,即便他已经逃出了她所能及的掌控范围,她还是不死心,在临走之际还想再来看看他,说服他一起离开或者将他带走。

梁植有一瞬间鼻子发酸,这世上除了他未出世便死去的父亲,也只有娘亲是与他最为亲近的人了,表姐再待他好,终究隔着一层血脉,更何况她是嫡长公主,肩负的责任比他更多。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可再怎么亲疏有别,有一件事是梁植怎么也无法让步的,那就是大梁,是他们所站的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可以千差万别,明争暗斗,甚至兄弟阋墙,但大梁的土地不能让外族人所践踏,十五年前的虞夏联军也好,如今的鲛人族也罢,都不行。

如果他们要强行闯入,再次血染金陵的话,梁植承诺他会像自己的父亲一般拔剑去战斗,然后最终倒在这片故土之上,同千千万万的将士们一起。

他生在这片土地上,活在这片土地上,金陵承载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他就是金陵人,是大梁人,没有什么能改变这一点,大梁没有因为他一半的血脉将他拒之千里,他亦不会背弃大梁。

娘亲和大梁之间,他做了选择,所以失去另一方的痛苦与后果,也只他一个人承担。梁植开始布局,“你计划得很好,你们策划了这起疫病,陷金陵于危机,趁此机会出逃北魏,是很高明的主意,可惜你们漏算了一点,也正因为这一点,你们终将失败。”

“什么?”花满天皱着眉,手却松开了一些,“你说清楚!你怎么会知道这是我们的计划之一?”

梁植沉声,说出完整的句子,“你以为,你们的公主是哪边的人?她是你们的公主,难道就不是我的母亲?天底下哪有母亲会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的呢。”

花满天怀疑他的话有几分可信,梁植扯开他的手故作镇定,“不信也罢,反正你们这些低贱蝼蚁,终究只配化成灰做帝国的基石,你说是吧,海奴?”

海奴,他怎么会知道海奴?难道寒毓婷真的什么都告诉这个人类的贱种了?!

海奴是所有这些被派往东陆潜伏的鲛人的代称,除了公主有自己的代号,其余所有人连名字都不配有,只配称作海洋的奴仆。

而黑暗的海底是他们所有人受训的开始,也是背上潜伏命运的厚重枷锁的开端,没有人能够逃脱,他们甚至没有选择去死的权利,家人的存在让他们连死亡都成了奢侈,只能日日夜夜待在那冰冷黑暗的海底的日子里,等待熬出头去往东陆。

可东陆又岂是一片坦途,没有人会欢迎鲛人的出现,而他们后退不得,便只能冒死前进。花满天是个艺名,他的本名是刚川,可是被抓为密探之后,他的名字只能是和千万人重名的海奴,那个名字就像是烙在身上的印记,将那些与家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全部击碎。

他一路过来杀了很多人,包括那个传闻的师父,大家都以为师父待他恩重如山,师父离奇死亡必定与他无关,可当他亲手将刀尖插进师父胸膛的时候,那个瘦弱的老头佝偻着身子,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便闭了眼。这些东陆人还真好杀啊,皮肤脆弱得像张纸,骨头还不如他们海里的礁石结实,敲一下就断了,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