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一别两宽,各自人生
贺净书彻底瞢了,对方这么讨厌自己,那之前的种种算什么。
“既然非要我讲明白你才甘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本来想着我也追过你,给你留点面子。但你非要自讨苦吃就那就没办法了。贺净书,你这个人胆小懦弱,最可恶的是还自私自利行为不检。你跟吴瀚亲亲我我,还在我面前装得道貌岸然。为了找吴瀚拉着我跟我的兄弟去淌了一趟浑水。老子差点死在那里,蚊子和翔子也是好几次遇险。你在乎过他们的安危么,只顾着一门心思找吴瀚。现在吴瀚死了,你就开始扒着我不放。烂船还有三分钉呢,你知道我们家还有些有钱的亲戚,你贪慕虚荣,装好人在这里照顾我。将来还不是为了捞钱。我早看透了。”
“是,我承认我不该一意孤行去找吴瀚,更不该自作主张去爬那个山包。但我没有贪慕虚荣,也没想着捞你们家的钱。我害你受了伤,这是我最大的罪过,可你也恢复了。”
“我恢复了么?我恢复了为什么还在床上躺着?你也受过伤,知道治疗有多痛苦。我比你伤的重,你能体会我的感受么?”
“我……”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九死一生,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一圈。你还舔着脸去参加吴瀚的追悼会,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我知道你的本性,即想占便宜还要落一个好名声。名利双收,对吧?”
“你胡说八道!”贺净书被如此的羞辱,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站起来。
病人又是呵呵冷笑。“我胡说八道?我现在躺在这里不能随便吃东西,不能随意走路是假的么?你去参加吴瀚的追悼会,一走就是十几天假的么?还有那天晚上,咱们四个本来已经回去了,是谁偷偷地跑回了山谷?是谁明知道山那么陡,还非要去找一件什么破衬衣。为了一件衣服,你搭上了我的命。贺净书,你自己说你是什么人!嗯?”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贺净书脸色惨白,他攥着拳头,用指甲抵着手心。
病人又是一阵咳嗽。
“我,我不想看到你,我已经忍受够了。如果你还有良心不想气死我,就走。如果是拿不到钱你不甘心,去找向枫岚要。她手上不是有卖房子的钱嘛,别客气,看一百万能不能打发了你。”
贺净书默默地摇着头,好像没有在听对方讲什么。那些难听刺耳的话从他的耳朵里无声无息地穿过,他只是嘴里默默念叨着不要我了,家人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了。”
忽然他抬起头用手背擦掉眼泪,红着眼说道:“阮天昊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
病人捂着胸口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不是讨厌,是厌恶。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不要再来害我。”
贺净书转过身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病房,拿起放在走廊上的行李,他离开了。
冷冷的夜风迎面扑来,贺净书擦掉眼角的泪痕,他抬头望天空。星辰,月亮高高悬挂在夜幕之上,他仰视着它们。忽然之间觉得它们好冷漠好高傲,而自己如此卑微,如此渺小。
他被家人抛弃了,被吴瀚抛弃了,被阮天昊抛弃了,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又如流水匆匆,芸芸众生则像被流水冲走的落花和枯叶。在激流中起起伏伏交错而过。有些被冲到岸边慢慢腐烂,有些被流水送到了远方,远得是你想不到也见不到的地方。遇见而错过,错过之后便没有什么之后了。
这个城市的西区高楼工厂遍布,蓬勃而有活力地发展着。而老城区带着它那陈旧的房屋和旧时的故事蹒跚而行。但是它们经历的是一样的四季,从白雪皑皑北风萧索,到冰雪融化杨柳吐绿百花竟放,再到蝴蝶蜜蜂飞满山头,雷声隐隐暴雨忽至,夏天就悄然来到了。四季在人世间无限轮回,人的生命却不可逆转。流过的泪已经滴入土壤,走过的路已隐没在荒草丛中,而曾经飞扬的笑容也已穿过云霄不知飘向哪里。
九月的中旬,艳阳高照。
在岭东省的省会富源市,市中心有节次鳞皮的高楼大厦,有人潮涌动的广场和美食街。在喧哗与热闹之中,打扮靓丽的姑娘和英俊帅气的小伙亲密地搀着胳膊,还有一群一群的年轻人,呼朋引伴追逐而过。
而在有些破旧的老城区,除了陈旧的建筑也有热闹的街道和夜市。但是它们相较而言没有那么豪华和气派。更多的是青砖旧瓦,灰色的楼,灰色的街道和匆匆的行人。
老城区邮局旁边的一所幼儿园内,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忽然有个男孩躲在角落里哇哇大哭,其他的孩子站在一旁捏着鼻子拍手笑。
有个女老师跑了过来。
“怎么啦,陆勇奇你哭什么?”老师问。
“他大便了,好臭好臭。”小朋友举手打小报告。
“哎呦,怎么又拉裤子上了。陆勇奇,老师不是刚带你们上过厕所。”女老师说着并没有动而是扭头朝着教室里面喊:“贺老师,过来一下。有小朋友拉裤子上了。”
这时候教室内一个年轻的的男老师放下手中的拖把跑出来。
“地还没拖好么?”
“还差一点。”
“你好慢呀。”女老师说了他一句然后捏着鼻子指着角落的小孩道:“你快去处理一下,他大便到裤子上了。好臭。”
陆勇奇本来就在哭,感觉大家都在拿他当做怪物看,他哭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