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才注意到,屏风附近还站着几个侍卫,那些侍卫和她平常所见的不同,皆身着黑色衣服,根本不是宫中侍卫的服侍,反倒像普通平民的衣服。
平常人若是吸气,定能被顾念察觉,但这几人站在屏风附近已久,她非但没有察觉,还是看到那屏风附近的黑影,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但也很容易解释,眼下那病榻之上的人是何许人也,是赤国的天子,这天下都是他的,几个武功高强之人,莫非还不能调遣。
更何况,还有顾承言,再难办的事情,到了他手中,也是极简单的事情。
这次,那侍人并没有跟着走进去,直接朝顾念走来。
待会让韩贵人先进去,涵妃娘娘最后进去罢。
两人点了点头,顾念并未意见,只是这侍人倒也奇怪,为何单独对自己说这番话呢?
与她而言,无论是最后一个进去,还是第一个进去,都是一样的,她相信她们看到的,定是一样的人。
那屏风后面的人,只有一个,便是赤国天子。
涵妃娘娘果然名副其实,倒也不负皇后娘娘封的名号。那侍人笑着说。
但在顾念看来,那笑让她十分不自在,能够跟在皇上身边,并受到如此信任的人,虽此人看上去是五六十的年纪,但她总觉得此人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没多久,萧凌儿也走出来了,她待的时间比卿绯月还要短。
同样的,从她走出屏风的那一刻,也是垂头丧气,完全没了刚才那副傲人的样子。
越是这样,顾念愈发的好奇了。
那屏风后的男人,究竟对她们说了什么,竟是这种反应。
顾念也不慌不忙,望着那巨大的屏风,荷叶连连,屏风上的风景,倒像极了东宫的景象。
想必这屏风也是顺皇上要求,才会有这般模样。
这皇宫中,处处可见皇上对皇后的用心,甚至在自己病重之时,都不忘皇后喜爱的荷叶,还有那无人居住的东宫。
下一个进去的人,是韩芠。
她并没有像南宫灵那般惊讶,也没有萧凌儿和卿绯月那般骄傲,只是不紧不慢跟着那侍人走了进去。
南宫灵见此番情景,竟是笑得合不拢嘴,似乎知道什么。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韩芠也走了出来,却和南宫灵一样的反应,但并非南宫灵那般开心,只是淡淡的微笑,不带任何掩饰。
涵妃娘娘,请吧。
终于等到我了,里面到底是什么?顾念暗暗道,竟有些紧张起来。
刚走到屏风后面,她便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盆,比屏风外面得那个还要大,熊熊火焰不停地燃烧着。
此刻,顾念才注意到那屏风并非普通的木头所制,而是以一块巨大的黑耀石为底料,才有了这巨大的屏风。
若不是那火焰在屏风上显示的倒影,她也不会知道这是一块黑曜石。
屏风外和屏风内,好比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因这屏风内有个巨大的火盆,即便是这块巨大的黑曜石,温度也十分高,倒像个火炉。
没多久,顾念的额头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仔细的看着这个屋子,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屋内十分宽敞,陈设也十分简单,只是摆了几件瓷器,光看那些瓷器,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顾念一步步走向床榻,明显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寒气,似乎渗透到骨子里,十分寒冷。
但在这样非冷即热的环境下,她却注意到,在床榻附近摆着一花盆,里面竟生长着一荷叶,翠绿的颜色在这屋子内,倒增添了一分生气。
那侍人在她前面快步走着,直接来到了床榻前,轻声说道:跪下。
顾念直接跪在了地上,却未看到圣容,地板上倒映着自己的面容,相貌再为平凡不过的女子。
片刻之间,她的膝盖就失去了知觉,只因她跪着的正是坚冷如冰的黑曜石,好似刺骨之痛,叫人不能忍受。
好歹顾念从小接受顾承言的训练,尚且能忍受一会儿,但她终究是一个女儿身,时间久了,怕是扛不住的。
但那床榻之人,久久没有回应,任由顾念这样跪着,仍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顾念始终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毕竟这是宫中该有的礼节,没有皇上的吩咐,是不能抬头的。
此刻,赤国至高无上的人正躺在自己面前,却忍受着病痛的折磨,终究要经历生老病死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