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看着镜子里那两张脸,我恍然竟有一种想流泪的辛酸。
十年过去了,他们还是当时中年的模样,而我甚至已经快要和他一样沧桑了。
我不自觉地朝镜子走了过去,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觉得脸上一阵湿热,顺着脸颊就淌了下来。
儿子,你怎么哭了?母亲好像看见了我的失态,她脸上那种慈和的笑容,在这十年里常常出现在我梦中,但却再也没有能够触碰。
这一次,母亲微微发凉的手指落在了我脸上,竟然真的抹掉了那一滴落下来的眼泪。
你都是二十八岁的人了,还哭鼻子,丢人不丢人?母亲轻声责怪,我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喉头酸涩发紧,一时之间竟然发不出来声音。
转瞬之间,他们就像是石头激起的波纹,渐渐散去。我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青山绿水之间。
这地方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熟悉,就像是清水塘,我家后面不远处的那座小山我恍然四顾,忽然听见了一阵打斗声。
我循声找了过去,却看见我的父母,正在同一个人斗法。
在父母身边那十几年,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和谁斗法。始皇逝去,护陵人的责任也已经落空,除了需要守护皇陵不被打扰,我们几乎没有别的责任可言。他们从来谨小慎微,就是为了让自己泯然众人,不被看出端倪。
再定睛一看那个和他们斗法的人,赫然正是汪裘直。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汪裘直的能力明显在我父母之上,三个人打成一团,他们两个也处于下风
护陵人皇陵的地图不是在你们手上吗?给我!
汪裘直的声音尖锐,听起来简直是在刺伤耳膜。父母什么都没说,相视一眼,又攻了上去。
不自量力!年轻了十岁的汪裘直冷哼一声,手中金光闪动,同父亲之间闪过的金光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天地一片光华散尽,我看见父亲眉宇间委顿的神色。这明显是伤及根本的模样。
我不会告诉你的。父亲的声音沙哑而虚弱,母亲匆忙地爬了过去,替他顺着气。
可以啊。汪裘直不怒反笑,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死脑筋,你们怎么不想想,我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怕再等一代?你们不告诉我的事情,他们总会知道,你们想让他们谁都不告诉,我就从现在开始介入他们的生活,让他们相信我几千年都过来了,我还会怕等这区区几十年?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猛然停顿了一下。
几千年?汪裘直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人?
父亲坐在地上,脸上还带着血迹,却露出了一分笑容。
有的秘密,是你用任何办法,都要不来的。汪裘直你是始皇陛下身边的人,就该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要,就能要得起的
我看着父亲脸上熟悉的坚毅神色,再看看母亲脸上带着欣慰和骄傲的模样,嘴里一阵发苦。
是啊,老王,铮儿已经十八岁了。他会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知道什么人可以相信。她轻声说道,望着父亲的眼神之中慢慢的都是信任和依赖,看得我心里一阵酸楚。
哦?好啊,好得很!汪裘直见状,脸上的笑容反而加深了几分。
你们不就是想求死?我也想,我这一辈子,就是误信了那方士的话,才落得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们也尝尝这滋味,如何?
他疯狂大笑着,睥睨着委顿在地的两个人,脸上隐约露出了几分残忍的笑意。
你们可以选择,打赢我,或者把地图交给我。
父亲和母亲对视了一眼,父亲一咬牙,猛地站了起来,手心里酝酿起了一束光芒。与他同时,母亲的手里也闪过了一丝金光。
这是要搏命了吗?饶是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个旁观者,我心里还是禁不住地冒出了几分激荡的快意。就算我已经知道了结局,他们这一秒的豪情,我仍然能感觉到那种恣肆的快意。
汪裘直冷眼看着两人手上的光芒,似乎不闪不避地站着,全身却微微泛起了一层冷光。
两道金光一前一后朝汪裘直的方向冲了过去,在击中他那层冷光的前一刻,突然暴涨。
在汪裘直惊诧的怒吼声中,那冷光竟然片片碎裂开来,旋即逸散于空中,不见踪迹。
汪裘直则连连退走了好几步,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我脸上的笑容刚刚扬起来,就看见母亲再次委顿下去,眼中的光泽瞬间暗淡消失。与她同时,父亲也倒在了她身旁
爸妈!我猛地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还是站在那扇铜镜之前。铜镜里哪里还有父母的模样,只有我一张泪流满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