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止笑闭帘,车绝尘而去,潘岳望车辙久拜。陆机好奇,过去扶起他:“车中是谁?这般大礼。”
“皇后母亲,广城君郭氏,拜的人多得去了,”眉愁蹙对陆机,“我这功邀不着,只好使劲巴结啰。”
广城君郭氏站式乾殿前,挥退仆从,自个拾阶而上。殿门大敞,风往来地灌,上到一半,就嗅到风里的甜腻,夹杂断续曳荡声。
郭氏嫌恶皱眉,台上宦官瞧见,风驰电掣似的下阶迎,围成一圈,半趴在地候问。也有几个疾跑入内。郭氏看到清楚,一脚踢翻个挡道的,威严拿出:“你们都不敢得罪,我身为母,要骂就骂,要打就打,看哪个敢拦我。”
底下一片“祖宗,不敢拦”的跪地求饶,可那阵形一点没退,倒奉迎似的越围越拢。曳荡里已听清了绵细叫唤,郭氏脸羞怒涨红,在逼近的人墙里,鞋都恨不得跺掉。
“母亲,既来看我,通报一声,这么突如其来,也怪不得他们。”一群宦官快磕破头时,贾后屹立在高台,冷冷俯视,不改趾高气扬。
郭氏提裙而上,面色更威严,怒目紧瞪。此女自小放肆,即便一手遮天,她也收拾得了,朝臣求告到她面前,可见放肆到了什么地步。
“不怪他们,但怪得了你,”郭氏爬完阶,比肩而立,“后妃首在立德,你如何能行失德之事。”
贾后衣裳端正,就发髻逸出几缕,闻言抄起一束,手绕着吭笑。
光天化日的,郭氏思量着说:“你既无子,当慈爱太子,视太子为己出,天天让人打压威逼,赵王的兵吓得太子宫也不敢回,成何体统。”
“太子性刚,他被逼到反你,你受得住吗?母慈才子孝,我劝是为你好。”贾后不作声,郭氏继续苦口婆心。
“说完了吗,”贾后仍绕着发,往内室走,“裴頠、张华让母亲说的吧,他们怎不自己来。”
脚过门槛,郭氏放开:“你明知有些事,他们身为朝臣,怎么好说。”
贾后走到了底,转身一笑,那是娇媚,就手撩开帷幔,昏暗塌内,郭氏看出的挤挤的男子,□□染身,拿的各色祖器,逼真地噴张。她掩目连退,直接到门槛摔倒,抖着手指:“你不是……”
“是,我不过玩玩,求欢而已,没想弄掉太子自己生,”贾后看着那堆嗯哼连绵,“帝王嫔妃满宫,我不过养一屋,又有何不可?”
郭氏已经哭了:“失德至此,贾氏一门,必被你这孽女害了。”
声似诅咒,贾后漾起怒,但脸上仍是笑,她要报复:“见母亲亦垂涎,我挑上一二,最可消魂的,送府上吧。”
“此涧名金谷,石季伦有别院在此,今日涧边一会,众贤毕集,游宴赋诗,尔等期待不?”潘岳开车窗,得意顾盼,看到车内,三人都面无表情,气的气,窘的窘,没一个期待的。
“你们身上还有鸡蛋味,众贤毕集,要不再回去洗洗?”四人挤在辆正常马车,陆云摁着鼻道。
潘岳一胳膊肘抵开他,掏出面铜镜细细打理。忽听车外乐声淙淙,放下先翻了出去。果见贾谧和石崇来迎,还有伎乐击筑吹笙,好不热闹。
心中起热意,他跟石崇已混得熟,极爱石崇匪夷所思的富奢。这时熟络地上前一拜:“侍中,石友,来晚。”
“来晚还如此没容仪,人道你如琳琅珠玉,今日看似鱼目混珠。”石崇略一打量,揶揄他。
“还闻一丝臭鸡蛋味。”贾谧补刀。
潘岳窘了,真该听陆云话的,不好意思歉意:“今日轺车上街,被女子以蛋砸,折返沐浴过,就不及整衣修容了。”
“郎君丽容,不是向来沾花吗?”石崇还带了绿珠,在旁怯怯问。
“是啊,但我不如石友,这么怜惜人,有一好女,被我平白毁了清名,被扔一身蛋,也是活该。”潘岳回头见陆机下了车。
贾谧听着对话,眼里都是姿容绝艳,起了玩兴:“这身衣不可闻,败兴败兴,安仁媚姿,绿珠你拿身舞衣与他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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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再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