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贾氏算是跟我过不去了,”司马颖无奈覆脑门,又撤手赔笑,“不过,让他们忌惮下,不至像杨骏那没长眼的,动辄来个赶尽杀绝,也好。”
腆着脸凑近前:“那,你如何劝我?”
陆机眼轮转,瞪他半晌,明知他多此一问,却不觉被压得旁撤,泛起慌乱,好在潘岳瞅见尴尬劲救急:“还用劝?叫殿下干嘛,你怎会不一五一十办到,哪像我,可怜人一个,辛苦求人赏识,不料只是陪着游戏。”
说得含嗔带怪地酸溜溜,司马颖不得不拱手转向:“哪里游戏,助你攀上贾氏,入门下枢机,今后还得靠着照应,有劳有劳。”
“再拉我进诡计,我可不干。”潘岳偏开头。
“不过各取所需,”陆机按下司马颖手,不想多是,就拨开车帘道,“皇后不想有辅政,殿下不想见挡道者,你们会一拍即合,我与安仁已尽力,剩下的事水到渠成,你载我们一程便行。”
车悠缓,反正该做的已做,司马颖慢条斯理了:“各取所需,这么想当贾氏门客?”
“高官厚禄,谁人不爱,台省之职,非等闲能给。”潘岳理直气壮。
台省是中书、门下、尚书省,朝政机要实职,中书草诏,门下参详,都是陪侍御前,而尚书有吏部、度支、中兵诸曹掌庶务,全全统摄着政令的通行。司马颖想想,就哀叹:“嗯,确实力有不及,士衡,你也志在台省?”
“不才在旧吴,曾入中书,职掌政令,这殿下清楚,被害成亡国之余,想再拾荣光,不是理所当然吗?”陆机凉凉回他。
又言及不堪处,司马颖无话可说,跑过去挨两人坐,讪讪笑:“行,当谁门客都行,别敌对我,就没意见。”
车本来走得慢,堪比行步,垂帘半开,这时慢到停了,牛哞哞叫两声,双角对着一圈布衣妇人,横站好堵住街,挎篮背包,看着像采买的。目光齐唰唰扫帘隙,潘岳躲不过一露脸,就引水溅油似的嘤嘤声。
“原来你来迟,真是妇人围堵,”陆机又好气又好笑,“是不抛花满身,才得过呀。”
“不是故意的,这便去赶人,”潘岳听出意思,溜身到外,又回头瞟眼,余光意味深长向司马颖,“曾抛花满身,是为博一笑呃。”
“哈哈,说来久远,士衡你还记得,”司马颖开心,凑近嘘声,“记恩还是记仇呢?”
“一笔一笔,可是清楚。”陆机咬牙对他。
自讨没趣,司马颖退坐,正愁要没话找话说,忽见一堆桃李杏从帘外漫进,滴溜溜地往里滚,一概水润鲜嫩,惹人垂涎的。
潘岳呵呵探头:“掷果盈车,更实惠吧,送你们吃,于两位碍眼,算道歉,先自走啦。”
潘岳一走,一圈嘤嘤嘤的随之撤开,背影还能见款步轻摇,顾盼生姿的,车动后,司马颖见之鄙夷:“这爱招摇,还说不是故意。”
“被你们权贵碾压,靠市井追捧抚下不平心,有什么不好?”陆机怅然。
“没瞧不起,”司马颖解释,转话题,“那活宝走了,也好说话,前番,不是问你如何劝我吗,是想啊,反正又有借口,不如这段住我府,别回那破廨舍了。”
陆机默不做声,司马颖再小心翼翼开口:“你易感风寒,眼见天凉,那屋透风漏雨的,都不好修,你若怕王府不便,我另有一别院,厅室两重,井厨周全……”
“可以。”陆机断定回,倒让司马颖出乎意料,“不过有些随身之物,得回去拿一下。”
于是喜滋滋地驱车往秘书省,等候稍顷,见陆机只影出门,包袱在后,身前一坨毛绒,定睛细看,才发现是条小黄狗。
过去不解问:“这狗也随身。”
“嗯,它叫黄耳,伴我多日,见我走出,总尾随不去,就想干脆带上。”陆机轻抚着毛。
司马颖看着别扭:“抱怀里,不怕跳蚤?”
“正因为怕,才要抱着。”陆机眼角轻挑。
司马颖回过味,猛一噎。那小黄狗不过鸡鸭般大,却呲牙瞠目地凶得很,全然怒对,嗷嗷吠两声,一副看门好狗样,唬得司马颖不敢多说,连坐上车也不敢靠近陆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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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爬上来鸟,祈祷快让偶朝九晚五吧,太怀念了。
黄耳小狗狗正式登场,士衡的标配也差不多凑齐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