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衡与你什么关系?”
“挚友而已,不用忌妒。”
“他何时来洛阳,是要干什么?”
潘岳伸出一手:“殿下,文值钱,消息也值钱。”
司马颖玉佩已押了,一时身无长物,拿不出来,尴尬问句:“你这么缺钱。”
潘岳义正辞严:“孤身至京城,吃穿要钱,营求贵人们更要钱,如今官尊名显,皆钱所致,无往不利,唯孔方兄而已。”
好吧,有软肋,好办事,司马颖见案上笔墨,拉过来写借据:“钱会奉上,是多是少,那看你答得如何了。”
“借士衡讨了不少好,十年前是,没想十年后还是,”潘岳不好意思扭捏,桃花眼复灿然,“要知他,看我就行了,自负才名,不甘沦落,混京城求官职的。”
说得像敷衍,司马颖瞪过去:“没这么简单。”
“是哦,他是吴人,殿下引军亡他故国,不定还有找你算账的份。”
司马颖一怔,这句不无道理,不由一阵苦笑:“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取笑我。”
“不一样,那时未识士衡,只当你求一欢好,现在成他友人,知他心志,不想他跟你在一起。”
抖擞衣裳要走人:“借据拿了,可别赖账,文非我作,十万就不要了,也免得你缠上士衡。”
“等等,”司马颖绊住人,“可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以往我是不得志皇子,现在是拥军一方诸侯,你借大丧之名,撰文图利,有辱圣化,你说我一本奏上去,该会如何?”
“不会如何,虎落平阳便成犬,殿下还是先自保吧。”说完淡然一回头,“不敢直面士衡,威胁我也无用啊。”
司马颖觉怪异,果然有人走来,潘岳欣然迎上:“朱主薄,谢捧场,太尉之邀,我应了。”
说完肆无忌惮扬长而去。
“好姿仪,灯下愈见美形,”司马玮跑过来,埋怨,“还等你拦住人,搭话一二呢。”“你招揽不到了,他被太尉杨骏招去了。”司马颖丧气说,那点怪异感又起,他低声道,“快走,今夜恐怕有难。”
一语中的,百丈楼外,城下漆黑,三人空手而行,后起追踪步声。
那声音如蚕食,细细□□心间,司马颖走慢一步,对司马玮、司马乂耳语:“没想到杨骏做这么绝。”
“赶尽杀绝吗?”司马乂声抖。
“是他安排的人,绝不绝,就看逃不逃得掉了。”司马颖屏气。
“我大军在城外,往南出城。”司马玮建议。
“四面都有人,得见机逃,自求多福,保命就行。”
司马颖话一落,城的投影盖了他们,黑黢黢只闻声,刀剑铿锵,夹风交逼。三人愣一瞬,也顾不上体面了,循声扑地,顺势滚开,利刃砍上尘土一片钝声,还有司马乂惊悚的哇哇叫。
贴地而过,司马颖感到了地的震动。虽说夜阑,但毕竟京城,巡防和城卫总不会缺,动静够大,能招来人,就对司马乂喊:“要你命的,能叫得再大点声吗?”
司马乂果然不负所望,吼叫堪比杀猪,两人怕他真出事,也跟着使劲嚷嚷。刀声更密,同时地面嘚嘚声已闻,灯光靠近,有人高吼:“住手,大丧间,禁械斗。”
哪里是械斗,根本是刺杀,当然不住手。杀手蒙面,被灯照追杀更甚。诸王好歹治过军,连滚带爬还能躲躲,但眼看快要不行。
来的巡兵是坐骑,千钧一发时打马冲进,拉人上马,反手射箭。十几个蒙面人被射倒一半,但倒地后就不再起,余下的眼看无望,也莫名其妙地都软倒了下去。
“该是死绝了,”为首的将领查看遍,“死士,不留痕迹,殿下们没事吧。”
司马颖在他身后下马,衣衫破了,但只是些擦伤,其他两人也还好,坐马上未下地,他就对将领一揖:“裴将军,烦请遣一队人,送他们回城南军营。”
“嘘,有惊无险。”司马乂踹气,“幸好遇巡兵。”
“章度你不走吗,不怕还有埋伏?”司马玮有疑。
“就是要跟裴将军一道,清清看,能不能抓几人,把杨骏供出来。”说得轻飘飘,“不能白惊一场呀。”
“有道理。”司马玮看自己也够狼狈的,懒得掺和,转马走了。
“裴将军这么来,是受人指令吧。”人走后,司马颖整好衣,肃色问。
来人右军将军裴頠,宫中禁军军将,父亲裴秀曾为司空,属于朝中宿望,他本人身兼文武,排得上洛阳有名世家子弟,是以司马颖认出并不为怪。但这时马上踟蹰,没料到这么快被认出背后有人。
“丧礼曾见裴大人,宫中禁军,夜半到城下,又骑行带灯,恐怕不是凑巧吧。”见不答话,司马颖继续。
“太保卫瓘所令,是吗?”他转向城右的一片府宅,“将军之父,与卫太保故交,比邻而居,事实上,丧礼中卫太保便提醒过我,小心刀兵。”
“是,杨太尉是不惜一切要除你们,卫大人老臣,不忍见祸端,他有心救你。”
“夜深,还在府中忐忑,殿下要言谢,就跟我来吧。”裴頠打马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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