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等一死,王国军攻进城,他也不得善终。”司马玮也伤了,转头埋怨,“章度,你不会真得了什么辅政遗令,惹得杨骏来杀吧。”
“是,那小主薄偷给我的,”司马颖捂了手上一伤,装讶异,“你们不都想要吗,不是我说拿到,你们才来的吗?”
“那小主薄把你卖了,把我们给骗了,”司马玮恨声,“他还是杨骏的人,若再得见,你得找他讨回血债。”
箭已经透了窗格,叮上屏案木柱,栓上的门被撞裂。司马颖躲过一箭,心有余悸声:“哦,要是能活命,我肯定去讨债。”
前后围堵,再无退路。人退到墙角,只等破门而入的拼杀。司马颖摸上怀中纸卷,他舍不得烧,还摩挲着墨迹,指尖细软的粗粝,犹如实质,他擦着擦着,又一次无端地信了,一字一句,都是真言,即便已到性命堪忧的死角。
门唰啦脆裂,木屑飞溅,光和风先涌入,铁甲和刀锋都耀出精光。他们握着手里的血,然而两相交错的一霎那,群马从府门越入,彪壮异常,转瞬冲散禁军,在院中狂奔乱突。
“找值钱物,一律带走。”马上一人吼声,满院震响,众人骇然又好笑:原来是伙贼,光天化日来抢劫的。
禁军首领转了矛头,一戟戳过去:“天子脚下,何敢行盗?”
“非行盗,某蛮夷人,寻成都王讨债。”那人继续吼,让人看出的他高鼻深目的胡人样。
首领无语了,怎么成都王这多人找,还偏偏凑在了一起。
司马颖摸纸卷摸得心花怒放,掏袖中备下的金饼,朝门外抛掷,大声喊:“向将军买马,自不会赖账,但能出府,一并奉还。”
马随即直冲入门,掀塌屋瓦,刘渊下马相让。司马颖看清了他形貌,大头雄驱,目中光如电,透的是悲愤和雄图。仅凭马他冲不出去,眼前人不只是金宝可收买,思忖一瞬,他拍到了刘渊肘间:“将军随我一战,诛奸贼立功名,如何?”
“钱财非将军所谋,与我为盟,为你开功业坦途。”司马颖在马上伸手。
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刘渊搭手上马,长啸一声,对院中骑者发令,携人突围。
禁军带刀带箭就没带马,眼看那些蛮夷在方寸地策马腾挪,以马身为刀兵,撞倒踩倒一片,然后呼啦啦卷走人,扬蹄而去不见了踪影。
浮云快速飘移,半天阴沉,热气中泛腥湿。陆机拽上潘岳在廊下走:“安仁,托付件事,可能一举升迁,或因此丧命,做吗?”
“想升迁想到不要命,还没到这地步。”潘岳被拉也没走快。
陆机后悔话说太实,说虚的:“今日诸王起步,围攻太尉府,我事先告你,让你出逃,可以吗?”
“无事献殷勤,报复我是吧。”潘岳止住步笑,“反正欠你一次,有何事直说。”
见陆机并不说,就长叹声:“既跑到这里,什么险恶,都料想过的,”笑变酸涩,“跟士衡你共进退,就好。”
陆机前望,杨骏闭上了书房门,不能再犹豫,他急吩咐:“那你这里等,拿到一物后,出府赴宫中,司马门转交褐衣铜冠的人。”
“在下还有密报,万急,须向太尉面呈。”陆机按上朱振挡他的手。
“机密是要,但命更重,诸王已拔兵,朱主薄阻拦消息,是想死在乱兵手中吗?”那手终于被按下,陆机推门进了房。
杨骏手捧一石函,在开门声中吃惊,函砸落地,锦帛的诏令滚出,摊开了半面。
“还在,”杨骏阴着脸转身,“你果然是宗室的人。”
“谁的人也不是,只在搅浑水,摸到鱼,太尉是条大鱼,在下忍不住来沾染下。”陆机笑着走近。
“钓上我,你是要献给谁?”杨骏警惕。
“很多人可献,价高者得,太尉眼里,在下是个混仕途的小人,本就是如此,你不用多想。”走近了锦帛。
但杨骏俯身拿在手:“我不揭穿你,可以给你更高价。”
“二天前,我还可考虑,”陆机摇下头,指门外,“但此时,诸王起兵,宫中已乱,太尉没有价可给了。”
“但我可给太尉一价”,他话语不歇,“宫中太后,是太尉至亲,交出诏书,写下矫诏详实,替太后撇罪,保她一命。”
“看来你攀上的人不少,所知也多,”杨骏卷诏令入袖,“但这是我府邸,你不该一个人犯险。”
外间声响混杂,隐隐遥遥,陆机也辨不清是什么声。他心生急切,杨骏鬓白身衰,他还没喊人,言语只能奏效到此,陆机定下心,直接夺锦帛,撞开门朝潘岳跑。
潘岳直接被撞个囫囵,倒翻在地娇声连连的,他衣襟里塞了件物,但在陆机起身时抬袖盖上了。
※※※※※※※※※※※※※※※※※※※※
上班不被领导拎去开会,还是能日更的,都是摸鱼写的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