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五日,校长支取十银元。”
“九月三十日,校长支取一百银元。”
“整个九月,贺校长薪水支出五十元,以各种不知名理由支取四百元,总计——”
“这是我的学校!是赔钱,那也是我的事情,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棠嘴角一翘,脸上是营业性质的假笑。
“这不对,当时是你父亲可怜苦苦哀求,说要是一气儿支取四万银元,你们家的布行开不下去,所以这才换三万枚银元,剩下的一万枚加上利息,用你学校的一般收益来抵账,也是说,不管是贺家还是孤家,都认为的学校一年盈利至少能有三千元,属于顾家的一半,每年不低于一千五百元。”
“顾家的人来,是为保障这三千元的。你明白吗?哦,你不明白,那天我们商量事情的时候,你没去,你陪楚姐呢。”
顾棠偏头扫一眼楚玉原,“红颜祸水啊。”
她没你好,贺凡昔在心里默默地说。
他是没见过顾棠这个样子的,虽然今天的顾棠是顾·弱化版·不撕逼·温和派·棠,但是跟在他面那个动不动红眼圈,会时不时偷偷他的顾棠真的是判若两人。
“顾姐!”楚玉原扫一眼贺凡昔,学她这次见顾棠跟贺凡昔相处的样子红眼圈,坚定又固执地说:“这里是学校,我希望顾姐能理解,学校是不能有那么多铜臭味的!我也请你尊重贺校长,不要在钱的问题上斤斤计较。他经很难。”
这可不用给她留面子,顾棠道:“见你我想起一句话,虽然有点粗,但是用在这里很合适,当表子还要立牌坊。”
“你!你道歉!玉原满心善,一心为学生,你居然这样说她,你才是b——”
头半个音节还没说出来,有个冷冰冰的东西抵在他额头上。
贺凡昔冷冷道:“你想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贺都志吓得腿都软,甚至他觉得方才喝的那杯茶,经快要汹涌而出。
“叔!”贺都志又气又怕,整个人都在抖,“为什么!你明明是我叔!你为什么要帮她?”
“帮她?”贺凡昔反问道,他想起刚才顾棠说的公平和正义,“人生在世,应该坚持的是公平和正义。”
为什么?顾棠一声唏嘘,这还不是假的?你还叫他叔?
顾棠此刻对贺都志也生一丝丝同情出来,是这一丝细到不足一纳米,而且很快烟消云散。
“贺校长账面不清,管理混乱,我觉得还是有人监管的好。”顾棠转头楚玉原,“她是干什么的?”
贺都志不说话,楚玉原故把头一扭,“士可杀不可辱!”
当然这屋里不止他们两个人,账房先生战战兢兢地说:“她是现哲学的。”
顾棠问道:“黑格尔?罗素?新德康?实证?分析?存在?直觉?”
楚玉原一个都没答上来。
“毕业证总该有吧?”
楚玉原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给你?”
“为什么?总不能你说什么我信你什么吧,找工作不得你的毕业证?算还是开除吧。”顾棠道:“以——”
“这是我的——”学校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他被冰冷的金属在头上敲敲,贺都志还轻轻弹弹扳机,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他性格可真恶劣,顾棠余光一扫,贺都志袍子下摆湿。
“知道知道,是你的学校,你可以私人雇佣她当你的秘书。另外从现在开始,把贺校长的每月酬劳提到四百块,这也符合一个新建中学校长的身份。以按照学历、经验、年纪、学生反馈,升学率以及合同年限重新评定工资,具体的你们自己商量。”
顾棠又扫一眼贺凡昔,“你放开他,你侄儿该去换衣服。”
贺凡昔遗憾的把枪装好,顾棠拿起桌上不知道谁的水杯冲贺都志劈头盖脸泼过去,然皱皱眉头,又泼第二杯,屋里众人全都惊呆。
贺都志原通红的脸快成黑紫色,只是他现在腿是软的,如今又是十月下旬,又被踢坏,冷嗖嗖的穿堂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被吓尿。
贺都志一步都不敢动。
顾棠叹息,“这是我给你的体面,你可以跟人说都是我泼的。”
贺凡昔毫不掩饰地笑出来,“见你跟过去告别,我真的很欣慰。”
行吧,顾棠瞥他一眼,他们两个还得继续飙戏,“我……”顾棠一顿,眼圈一红,“这是跟过去告别吗?我觉得……好轻松。”
贺都志“啊”的一声的大叫,直接倒在地上晕过去。是……起来像是装的。
顾棠扫一眼地面,他这夹袄吸水性不强,蹭上。“另外再请个阿姨,专打扫卫生,也帮洗洗茶杯,提提热水什么的。”
这年头还没人这么搞,基上都是自己早上来自己做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人伺候总归还是舒服的。
“还是顾姐心善。”账房先生扶扶眼镜。
顾棠又道:“可以先从职员工亲戚里挑选,但是如偷懒光想拿银子,那是一定要换的。”
顾家的人点点头。
“还有,现在学校学生跟职员工加起来也有快两百人,也以开个食堂,这附近公司职员不少,也可以对外,但是卖给他们不能跟学生一个价格。”
顾家的族老眼睛一亮,想顾家的粮食,山的产出,要是真开食堂,至少保底的收入有,他一边高兴一边叹气,连说好声可惜可惜。
顾棠扫一眼倒在地上装晕的贺都志,还有心翼翼趴在他上半身的楚玉原,毫不掩饰道:“我也觉得挺可惜的,咱们走吧,大冷的天,别叫贺校长冻出病来。”
从学校出来,贺凡昔毫不犹豫从顾喜德手里拿东西,直接便道:“风大,咱们别坐黄包车,我的轿车停在那边,我送你大饭店。”
反正顾喜德没敢表示反对。
顾棠揉揉脑袋,“的确是吹得有点头疼。”
两人上轿车,并排坐在头,贺凡昔还在吩咐司机,“慢慢开,不要急。平稳些。”
他又把窗户摇开细细一条缝,“稍微透透气。”
顾棠嗯一声,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么近的路,每个月加起来开不到五十公里,油钱还能上百。
这速度连二十公里都没有,可不得费油么。
到大饭店,贺凡昔下去给她开车,自己却没跟,“你自己上去,我还有事儿。”
等顾棠离开,司机道:“您还想去哪儿?”
“等会儿再上去。”要慢慢来,不能急把人吓到。
在贺凡昔身边多年,司机兼职保镖的副官坐在头闭目养神都能养出一脸微笑的贺凡昔,问道:“您……不觉得顾姐太厉害些?她那缸子水泼过去的时候,连我都吓呆。”
贺凡昔睁开眼睛,“她哪儿厉害?她对我又不厉害。”她红眼睛说一身轻松的时候,他可太喜欢。
行吧……您是老大您说算!
顾棠拿东西上去,进去见放在桌上的包裹。王妈道:“方才侍应生送来的,说是有位外国人送来的。”
顾棠拆开一,里头是一整套学生用课。
不仅如此,兴许是她想要自然科学的相关书籍的消息传开,加上刚好有新船靠岸。
之天她又收到不少书籍。
从学到大学的课,从物种起源到孟德尔的植物杂交实验,从元素周期表到新的结构化学量子化学,还有号称是数学基础的何原。
这里头有些书不是没有译,但基都是言译,或多或少还夹杂一点私货,所以顾棠给自己订个宏伟目标,先从学课开始,做个无情的翻译机器。
正当顾棠兴致勃勃的翻译学课数学第一册的时候,贺都志到贺家在镇上的家。
贺老爷一个月的时间又凑一万枚银元,三天凑好,但是他是不想送。
不仅如此,他还准备一些□□——也不能说是□□,贺老爷这样安慰自己,只是重量稍微低一点点,银子的比例也稍微低一点点。
成色大概是市面上通行银币的七八成?
兴许她这次不呢?
不过贺老爷自己都觉得可能性不大,上次送银元,他也听贺都彦说,直接存到钱行。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一万枚银元,但凡家里人少点,那是能引发灭惨案的数量。
那钱行来点,不合格的肯定是会被挑出来的。
贺老爷唉声叹气把这一袋子□□又放在一边,心想还是下一次去收布的时候付给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吧。
“老爷老爷!大少爷来。”
贺老爷忙起身,“都志来?赶紧叫厨房加菜,晚上我们好好喝一盅。”
“老爷,您还是先给请个大夫吧,大少爷发烧,是被人那位楚姐送来来。”
姐两个字读得重重的。
贺老爷忙从屋里出来,路上还碰见贺夫人。贺夫人现在的作息乱,她原来是每天晚上六七点睡觉,但是上去祠堂处理顾棠要和离的事情,连两个晚上都是熬到九十点钟才睡的,到现在都一个月,还没调整过来。
贺都志经被面色蜡黄,整个人起来都萎靡不振的,躺在床上盖被子,微微喘气。
见自己爹娘进来,他也只是抬抬眼睛,动动嘴皮子,都没发出声音来。
楚玉原在一边哭诉,“……先是被顾姐泼两茶缸的冷水,然又被人嘲笑,都志晚上去病。”
“来成重感冒,城里的西医说要打针,都志原先留学的时候不用西药,生病都是自己扛,说他们是骗人的。可他这次真的病得太重,中医我又不知道哪个好,只能雇车子把他送来。”
“顾姐当真一点旧情都不念的,当众奚落他,我都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顾棠:我们两个有旧情?
贺凡昔:有旧情也是跟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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