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料酒。”康召娘看她娘蒋氏眉毛都支棱起来了,倒是不怕她生气,就怕她着急上火,忙说用来干啥了。
“还没过年呢,你做恁多那玩意儿干啥?”蒋氏知道料酒,去年召娘就做了一些过年用做荤菜的时候去腥提味很好用。就是费钱费料,为了口吃的,蒋氏觉得没必要,也不是日日吃肉菜。
召娘其实里做美食直播,见识过种类繁多的各色调料品,像十三香这种,她也有想过做。但是这时代香料价格高,就算做出来,她也不敢保证市场就好。
她早先也想过做酱油、做醋,但是这些东西技术壁垒是一,还有市场保护,就跟许家这油坊似的。一般品类的,普通老百姓也能做一点。像她外婆那庄的,大多数人都会做点柿子醋,不需要糖,只要一口缸,弄点柿子,掌握好时间,就能得一缸还不错的醋。摘柿子的时候做,到收麦的时候就能吃了,吃到秋天再做点。其他季节吃醋,就去醋坊打点味道醇厚的。时人,夏天吃醋比较多一些,倒是能省下不少钱。
蒋氏也会做柿子醋,不过她这些年忙着杂货铺子的事情,鲜少动手,都是娘家人做了送些来给她吃,也尽够了。再说她家开着杂货铺子自然也不缺醋吃。
召娘不敢当着蒋氏的面说想做了料酒卖,她怕蒋氏骂她因凉皮和辣条做点成绩就轻狂。她解释道:“我发现料酒做的肉酱更好吃一些,就试着做了一锅子辣条子。味道也是很好。我原本想着改良口味的时候用呢。谁知道……”
蒋氏点点她脑门子道:“你蔫儿了吧唧就闷不吭声把事儿干了。”她又一想,问道,“你啥时候干的?”
召娘舔舔唇,还一天无辜地问道:“就那天拿了做凉皮的锅回来,我说热热锅子,做点料酒。你说好呀。”
蒋氏这倒是想起来了,因为以前也做过料酒,就没说什么。但是她哪里想到召娘直接做了两坛子黄酒的料酒,她瞪了召娘一眼道:“你,你就糊弄我吧。我知道你做料酒,你可没跟我说做多少?咦,还不对呀,你爹也没跟我说你用多少香料的事儿呀?”
召娘捂嘴笑道:“我这不是怕你骂我,我用我的压岁钱让买的。”
“我看你就存心的。”蒋氏揪着召娘的耳朵道,“你这胆子大了。你压岁钱快两吊钱了吧?为了口吃的,你可真能花钱?你这么大手大脚的,以后过日子可咋整。有点钱全部贴到吃的上去了。你埋那了,带我去看看。”
蒋氏也就轻轻地揪召娘耳朵,疼肯定疼,但不会太疼就是了。
蒋氏确实疼召娘,也得意召娘是个听说听话的好孩子,但是她贪吃这点,确实叫她头疼。
谁家一个好姑娘,有个贪吃嘴的名声,传出去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这几年她知道召娘爱灶上的活,却也不全然由着她,时不时会敲打她一番。
蒋氏也是一片慈母心。
毕竟会做饭,和霍霍钱财在吃食上,那可是两个概念。后者可算得上是败家了。女孩子家家有个败家的名声,传出去,谁敢娶回家当媳妇,当儿媳妇呀。
“你没看我跟你爹,挣个钱多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跟人扯多少嘴皮子,才能挣来一吊钱?你倒是好,想花了就花了,”蒋氏教训着召娘要勤俭持家,不要随心所欲,不管是为了口吃的还是为了个什么要不当的玩意儿乱花钱,就该打。
召娘了解蒋氏的性格,犯了错,她在教育你的时候,千万别还嘴,也不打断她。等她说完,她气就顺了,你要是打断她,顶嘴了,她能记一年,想起来就念一回。
当然,召娘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适时地见缝插针道一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记住了”。
那真是要多乖又多乖。
搁在平时,蒋氏非得揉揉她脑门子夸两句,这会儿她可是要铁了心教育她一番。
过些日子,她就要去府城了,自己也不一定跟着去。人不在跟前,她年纪又不算大,花钱没数,可真是要人命。
蒋氏瞪了她好几眼,又叹了好几口气,等看到召娘整整煎了九坛子的料酒,还是差点没气背过去。
蒋氏摇着头,到处找棍棒,一副非要打她一顿的模样。
召娘就是傻也不可能真被蒋氏打,又怕自己跑让她追再给气出个好歹了,忙抱住蒋氏,撒娇道:“娘,娘,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打我,你打我,我疼。”
蒋氏被她闹得没脾气,又气又恼又想笑,将她从怀里扯开,使劲点了点她脑门子道:“至此一次,下不为例。再有下次,我就让你锅台都不许摸一摸。”
召娘忙点头,表示知道了,一定会听话,绝对不食言。
蒋氏骂了她,又骂她爹康大山道:“你爹那个熊人,疼孩子没边。你想干啥就让你干啥,也不讲究点。”
她不好当着召娘的面说她婚嫁的事儿,还是举了几个有贪吃懒馋名声不好的姑娘,因为名声不好,婚嫁不顺,拖成了个老姑娘随便找个不成器的嫁了,一辈子受苦受穷的。
召娘才不信这个,蒋氏可是说过“百能百会,百受穷,享福的都是大懒虫”这等话呢。
她也没傻到跟蒋氏辩驳这个,她又不是杠精。这个时候,自然是蒋氏说什么都是真理存在般的至理名言,她唯有点头称是,才能获得蒋氏的欢心。然后继续在家里头,作威作福,屡教不改,或者改了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