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咋。”蒋氏扫视了一圈孩子们,除了闺女康召娘,其他几个眼睛看着旁处,耳朵却支棱得尖尖的,一副等着听八卦的雀跃样子。她特意狠狠地瞪了康大川一眼,不咸不淡地回了康大山。
康大山也没追着问下去,很自然地转移话题,说起了灵山寺这条能过牛车的上山路。
“这路修了三百年,才修到半山腰。也就这几十年智忍大师在此做方丈,来的达官贵人多,才修了这能车的路。”康大山说着这话,甩了一下牛鞭约束老牛甭吃路边的野草,驱赶它走快点。随之他又感叹道,“我小时候来灵山寺烧香还见过智忍大师,这都十几多年没在寺里见过他了。不是在外游历,就是闭关参禅。听人说他能掐会算的,已经算到了自己圆寂的时日了。”
往灵山去有两条道,一条是直达寺院正门的台阶道,一条就是他们现在正在行驶的山路。
这条路刚建好的时候,图新鲜好些人走,很快走的人就发现这条路要比走台阶慢一两个时辰。渐渐的,这条路成了骑牛马骡驴或者驾车的专道。当然,也是有人步行的,不是年长之人走台阶费力的,就是些当地山民去山里砍柴、农作的,再就是一些不是为了烧香只是来游玩的才俊们。
道两旁除了山体、树荫,还有休憩的地方,或凉亭,或茅草屋,也有一些当地人或者挑担子的小商贩在此售卖些饮品、瓜果、吃食的。快到灵山寺了多了些卖香、香烛之类的烧香用品的。
看到路上挑担子的货郎,康大山就会职业习惯上身,与人寒暄几句,问问现在什么货比较好卖,又问问对方货是从哪里进的,是经常在灵山寺这一带赶场子,还是四处走走。
等到没人的时候,康大山谈性依旧不减,就开始跟家里人唠叨他赶场子的事儿。
他赶场子是从走街串巷开始,后来才在镇上扎根摆摊,但是镇上各村什么情况,他依旧能如数家珍,即便是不再常去的村落,也能把人家村里头的事儿说个七七八八的。
主要还是因为镇上交通不便,流通性不大,但凡有大小事儿发生很快就传得满镇子都知道了。他又是个货郎,认识的人够多,与人寒暄的时候,东家扯西家,扯一圈又能扯到东家上,还能扩展一下信息量。
看到有野鸡突然飞入树丛,康大山“哎呦”一声道:“好大一只鸡。”
也就嚎一嗓子,他们这群人没有谁是会打猎的。说完这话,他又道:“早些年这山里还有野猪什么的,后来往来的人多了,那些东西也是聪明的,很少往这边来了。”
康召娘看到有人从山上担柴下来,好奇地问道:“不是说这山林是刘财主家的吗?他家不禁人伐木呀?”
康召娘并不常从这边走,只听说这边山林都是这边大户刘家的产业。刘家是做木材生意的,她还是知道的,所以看到有人担着明显不是捡来的枯枝就有些好奇了。
康大山看了眼那人的柴道:“多半是刘家在伐木,这些不用的,才叫人担下山的。”
说话间,就见几个担着柴的山民从左侧的山林里下来。
康大山喝停了牛,扬声问道:“老汉这是哪里来?”
那人循声望过来,扬声问道:“可是要去灵山寺?”
康大山应道:“是咧。”
那人移了柴放到一边,免得耽误后面的人下来,抹着汗回答康大山之前的问话:“刘家近日要开始伐木了,寻了我等来探路捡柴。”
康大山又与他闲聊了几句,知道刘家不但不禁人去山林里捡柴,每年都会寻人进山捡柴,免得因为天干物燥之类的原因导致山林起火。
康召娘听了这些山民的话,暗暗想,刘家倒是精明,发动免费劳动力捡柴,既叫山民得了实惠念着他们的好,也免得山林起火因小失大。
康大山正要与这群山民作别继续往寺里去,就听见“哎呦”一声,紧接着有人喊道“二公子,你没事吧”,不由得探头朝声音处寻去。
那几个歇着的山民丢下柴,忙回身去看个究竟,不多时候,只见一个戴斗笠的人被一个壮汉背了下来,旁边还跟这个小厮打扮的人一直吆喝着“慢点,慢点”。
若是早先没停车,没与人搭讪闲扯,康家一群人赶着车走了也不妨事。都与人搭上话了,明显听到音儿,知道是出了事儿,若是不问一声就走了,那就不是不近人情,而是会叫人在后头唾弃一句“什么玩意儿”的。
康大山看到了人,让蒋氏看着牛免得突然跑了,跳下车,上前问道:“咋了可是需要帮忙?”
戴斗笠的人抬头看向他,见是个身穿短打,长着老鼠胡须的圆脸中年汉子,没应声。他身边的小厮冲康大山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下道:“我们公子崴了脚。”
有知趣的山民接着他的话,介绍二人道:“他们是这片山林的主人家,刘家的二公子和他的仆从。”
康大山客气地说了句“失迎失迎”,目光再次落在刘二公子身上,问道:“只是崴到了,没有伤及骨头吧?”
帮刘二公子检查的人回道:“只是崴到了,骨头不妨事。这一两天是不能走动了。走来走去,压着了怕是要新上成旧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