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莫说听她说话，话还恁气人，单看到冯氏那张脸，火就蹭地冒三丈，都要冲天了。而冯氏还先声夺人，无异是火上浇油，自寻怼路。

“吃，吃，吃。你咋不去吃屎！”蒋氏在镇上住久了，家里又开着杂货铺子，是不太与人恶言相向，可她不代表她忘本了。她终究还是乡下出来的姑娘，年轻那会儿也是个泼辣的。这算是被冯氏气的原形毕露了。

冯氏也是妙人，一见情况不对，根本不硬刚，几乎秒怂。任由蒋氏骂，她嘿嘿傻笑道：“姐真是的，谁不知道屎难吃？我又不傻。”

说话间，她还推着儿女怂恿他们过去抱蒋氏大腿，替她分担火力。

芸娘本就因为蒋氏骂她娘冯氏眼瞅着要咧嘴哭了，又被冯氏推了一把，眼泪立马就落了下来。她弟弟庆官本因蒋氏骂他娘冯氏而怒目瞪着蒋氏，这会儿被冯氏怂恿着，嗷嗷叫着扑向蒋氏要咬蒋氏。

蒋氏一个大人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跟两个小孩子一般见识，自然也不会由着侄子庆官咬。可被小孩子围着咬，躲来躲去的，也是狼狈。

蒋氏气到爆肝！

冯氏心中微哼，快步挪到坐在门口的婆婆柳氏跟前。她垂眸掩饰住心里的真实想法，嘴角下拉着，缩着肩膀，舔了几下唇才问婆婆柳氏道：“娘，我姐这是咋啦？脾气恁大？谁给她气受了？”

问话间，她不住地拿眼睛扫向冯氏，一副害怕得小心翼翼的样子。

柳氏哭诉了一通，本有些懵神。可看见孙女孙子围着蒋氏追，而院子里趴在窝里假寐的小柴狗旺财也狂吠不已，她也回过神来，白了冯氏一眼，骂芸娘和庆官道：“你俩没良心的货，给我站住，追你姑干啥？”

冯氏见状也高声骂一双儿女没眼色，又向婆婆柳氏和小姑子蒋氏解释孩子不懂事，让她们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芸娘听得柳氏，尤其冯氏的骂，愣神站住，很快哇哇大哭起来。

芸娘一哭，庆官也哭了起来。

庆官不但哭，还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蒋氏这才算是得了空，不由分说就奔到冯氏跟前，劈头盖脸地打起她来。

冯氏咋可能就这么被蒋氏打。她先是用胳膊不断护着脸，还寻空嬉皮笑脸跟蒋氏讨饶，见蒋氏不吃这一套了，便又换了一招。主要是看到有人站到门口围观，她便高声回怼起来。

“你一个出门子的姑娘，整日来娘家充老大……”

“……不就家里开杂货铺子，有俩钱嘛？”

“你看不起我就算了，还打我姑娘骂我儿子。你眼里有谁，只怕连爹娘都没有，眼里只有老大家那个不要的败门子闺女……”

…

冯氏话里话外都是说蒋氏因家里有点钱，就自命不凡，来娘家作威作福，凡事都指手画脚的，一点也没出嫁姑娘的自觉。

她话里头有对蒋氏家有钱的不屑，更多的是对蒋氏家里有钱但是抱养召娘不抱养她的子女的不满和抱怨。

她一声声地高叫猛怼，气得蒋氏差点心梗了。

若蒋氏知道心碎这个词儿，她感觉自己的心当下就碎成一万片了。她自认为待娘家人尽心竭力了，因总是让娘家人从杂货铺子拿东西回去，婆家没少说她这个媳妇太外向，心向着娘家，要不得。而且，这些兄弟里头，她是抱养了召娘，可为了爹娘计，她对小弟一家不可为不尽心。但凡是能帮衬的都帮衬了，冯氏反过来还说这种赖话。

真是百次好，不抵一次赖。

你一次叫她不满意了，能记一辈子，说一辈子嘴。

蒋氏心里气归气，却也不是把自己气死不知道发泄的人。冯氏这么不要脸，她也不惯着她了，也不替她捂着了。

蒋氏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换了战术，不仅仅暴力相向了，也摆事实讲道理说一说自己这些年来为娘家的辛劳和苦劳。

柳氏在冯氏叫嚷起来的时候，就呵骂冯氏了，可冯氏不听啊。她不但不听还有点人来疯似的，越说越激昂，也好似越说她就越有理一般，人跟好斗的公鸡似的，而嘴巴更像是跟装了永动机似的叭叭说个不停。

这下蒋氏来开始翻陈年旧事讲道理了，柳氏见彻底管不住了，也一屁股瘫坐在门槛前，拍着门槛边哭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