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召娘做好夕食儿,看到她娘蒋氏提了一竹篮子黄瓜进了院子,笑问道:“哪里来的黄瓜?”
“你大妗子娘家那边你三表嫂从娘家走亲戚路过咱们店门口给的。”蒋氏说着话将黄瓜放在井边,舀水洗把脸问道,“你爹还没回来?”
“嗯。都这个点了,估计也快了。”康召娘回着话,将黄瓜拎进了厨房。
论血缘的话,蒋氏口中的大妗子才是康召娘的亲娘,而蒋氏实则是她姑母。倒不是蒋家穷的揭不开锅,而是因为她亲娘吴氏连生四个姑娘后,再怀上她以为是个男孩,结果又是个姑娘,气的要溺死她。
而蒋氏呢?生了一对双生子,都是男孩儿,看大嫂要溺婴,就抱回来养了。她来后,蒋氏又生了一个儿子,是以蒋氏待她依旧十分疼爱。
蒋氏的丈夫,康召娘名义上的父亲,康大山本是黄埠镇辖下康赵庄的一个庄稼汉,因为不喜欢干农活,跟一个挑担子卖货的族叔学着做点小买卖。他长得很有亲和力,嘴巴又会说,做了几年积攒了些银钱就在镇上弄了个小杂货铺子,让蒋氏坐店守着,他继续挑担子吆。
铺子在镇西,位置一般,因着年头久了,颇有些口碑,生意还算不错。所以,碰到熟人都是很寻常的事儿。
她大哥大川,二哥大海,今年十七岁了,都不是读书的料,能写会算就不读了,帮着家里做事儿。大哥文静木讷,二哥爱说有表现欲。
大哥负责守店,二哥跟着康大山用牛车拖着货赶集赶场子。两人的亲事都定下来了,本来是今年接媳妇的,准大嫂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孙女得守孝一年,婚期就退到明年了。大哥不办,二哥也就只能等着。
三弟大江比康召娘小两岁,今年十二了,读书还不错,为了给他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将他送到县里读书去了。
且说蒋家那边,蒋氏兄妹四人,她跟康召娘一般是家中老三。蒋家本是一般农户,后来借助蒋氏在镇上开杂货铺的进货渠道,在村里也弄了个小杂货铺子,日子过得还算和美。
杂事不提,却说康召娘。
她本是个美食主播,吃龙虾的季节,在一个巷子发掘一家龙虾做得十分美味的小店。正深夜放毒呢,在飞机轮船轰轰中正喝啤酒,看到了家暴男施虐上见义勇为,被人推了一把撞在了电线杆上,眼前一黑,再醒来就成了康召娘。
这一晃呀,就四五年过去了。
当时是因为康家二叔一家子来镇上赶场子,他家长子非要拿杂货铺里的东西,召娘守财得很,不叫他拿,于是就打起来了。那小子挺壮实的,狠劲一推,召娘没站稳,后脑勺撞到醋缸上了,然后不省人事。
康大山的爹娶了两任妻子,康大山的娘是元配死的早,就生他一个。这位二叔是后娘生的。后娘生了三儿一女,腰杆硬得很。她亲孙子推了召娘,不道歉还来煽风点火,说召娘生来不祥,摔成这样纯属天意。气得康大山跳脚骂人,蒋氏差点没跟她打起来。
好在召娘醒来了。只是再醒来,她就来了。
这四五年,她在这异世除了用美食拢住了全家人的心,并没其他见树。
早两三年,不知是身体与灵魂比契合还是怎么回事,总是时不时地晕上一晕。养父母疼爱她,便不让她做什么重活,更不会让她太操心。也就是这两年,才渐渐不晕,她慢慢地参与到家庭实际生活中来。
到底是封建社会,人设也是大字不识的一个乡下土妞,不能太冒尖了。她好容易央着兄弟们教她识字,也是趁着生病嚷着无聊得了养父母的心疼,才吐口让兄弟们教她一教,只当哄她开心了。
却说当下,蒋氏也不过那么一问,也没指望召娘掐指能算出康大山父子啥时候能回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看天昏昏黑了,蒋氏让召娘去看守店的大哥大川关店了没。她这厢帮着大哥大川关了店,那厢康大山带着二儿子大海就赶着牛车回来了。
趁着丁点光亮,一家子吃了饭。
饭后,康召娘帮着蒋氏刷了锅,烧了半锅水,大家洗了澡,便坐在院子里消食。
康大山拍着肚皮和蚊子,问大川今日店里的情况,又同蒋氏说了今日赶场的情况。
召娘洗了黄瓜,一人分一根,边听着康大山他们说话,边小声跟二哥大海咬耳朵。
康大海正跟她说隔壁塔桥镇有富户请戏班子唱戏的事儿:“那黄财主是个孝子,老爹今年六十整老娘五十九,都是大寿……下个月十五,爹说让我和大哥说去那边赶戏,他赶场子。”
当地人做生日的风俗是“男不三女不四”、“男不过九女不过十”,源于何种典故却不可靠了,但是老百姓都遵守这个习俗来给小辈生日,给长辈做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