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善大和尚的侍者也双手合十，回了声“阿弥陀佛”，却没说什么，就又转身回去了。

召娘一脸懵逼地目送圆善大和尚的侍者不疾不徐地回了大禅堂。

其他人也一脸莫可名状，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眼神，也没再私下议论了，而是紧追着那侍者的脚步进了大禅堂。

禅堂分了僧俗和男女来排座位：僧人在前，信众在后；比丘带着男众居于左侧，比丘尼带着女众居于右侧，中间竖着一排屏风隔绝视线。

比丘尼并未遮面，女众是否遮面也但凭个人意愿，并不强制。

基本所有的女信众都遮了面，蒋氏和召娘也未特立独行，一进了上院就遮了面。

这会儿禅堂讨论声十分激烈，不过都是男众和比丘，比丘尼和女众这厢相对安静一些。女众也不是全都哑巴了，也是有人交谈的，只是压低了声音说话，不似男众这边讨论得热火朝天，甚至有些激烈，激烈得都要捋袖子的那种。

康召娘看男众那厢争得热火朝天，心中好奇，目光却不好直勾勾地落在人家身上，只低眉顺眼地边跟着她娘蒋氏往女众这边去，耳朵却支棱着听他们究竟在吵什么。

半天也没闹明白，眼尖地看到刘十二娘目光看过来，冲自己招手，她忙冲人笑了笑。

蒋氏却没带着她往刘十二娘处去，而是挑了个挨着许家仆妇们的位置坐下。

蒋氏低声问相熟的许家丫鬟道：“那边在吵什么？”

许家丫鬟一直没有离开过，对禅堂的事情比较清楚，低声解释道：“大和尚在开示神通。他们在争神通对修行有没有益处。”

蒋氏十分武断地道：“有神通肯定有益于修行，不然修炼这些干什么？”

康召娘却眨了眨眼睛，看着那相熟的丫鬟，问道：“适才圆善大和尚的侍者突然出去，在我身后站了下一会儿，没说什么又回去了，姐姐可知道为何？”

那丫鬟掩唇笑道：“大和尚在开示什么是神通呢？”

“啊？”康召娘不名所以地问道，“这如何开始？”

那丫鬟笑道：“这我就不懂了。有人说你得了大境界，想来极为不凡了，可能有了什么神通。然后大和尚就让侍者去看了看你。”

康召娘皱眉，嘀咕道：“看我做什么？我又没得神通。”

许家丫鬟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维那师敲起了香板，整个禅堂立马肃静下来，连衣服摩擦的声音都没了。

康召娘不懂，看许家丫鬟，还有坐在前排的人都是正襟危坐，没有其他动作，她也老实坐着。

香板声停下后，维那师请了圆善大和尚开示神通事项。

圆善大和尚声音不疾不徐地在禅堂响起。

他道：“适才诸位也都看到了，女施主虽因缘际会得了境界，迷过来，与常人无异。众人便说她无神通。她当真无神通吗？”

康召娘被这话问的有点懵了。

她有神通吗？

自己有神通吗？

有什么神通？

自己怎么没感觉到？

这又不能飞，又不是千里眼，也不是顺风耳的……怎么就有神通呢？

“她当然有。”圆善大和尚的话音一落，信众议论声就起来了。

有人胆大地问道：“大和尚慈悲开示，敢问那位小菩萨有了何等神通？”

圆善大和尚依旧温声道：“她有，你也有，我也有，人人都有。宿命通。今日小施主因食入境，乃是破了我执，平等性智起，随之妙观察智升，便得了宿命通。所谓宿命并不一定非得是过去、未来和现在了了分明才叫三世宿命。一念尘起，因果不断，生灭不尽，便有宿命。”

说起神通来，康召娘自然想起今晨，刘十二娘与耀净师的交谈。

刘十二娘说，她每每哭后，便会有雨。

耀净师说，她这是悲心入水。

康召娘不懂什么叫悲心入水，有些疑惑也许这也是一种神通。

刚起了心，就有人问到了这事儿。

问问题的人并不是事主刘十二娘，而是刘八娘，她写了纸条，传到了前面的。

她的问题是何为悲心入水？

圆善大和尚并没有追根究底地问语境，而是很轻描淡写地回道：“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悲心入水，心海装甘露，与天地共应，与时人共业。”

康召娘听得云里雾里，实在想不明白，索性不去多想，放空脑袋听别人说。

更有人大胆地问道：“大和尚慈悲，您一定有神通吧，是漏尽通吗？没有的话，为什么您会先知道好多东西”

圆善大和尚笑呵呵地道：“我有根肠子，有吃就通。”

康召娘反应了一会儿，才意会过来。

圆善大和尚的意思是，他大小便通。

众多信徒，如此言语，似乎有些不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