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峰之境的第二日的比试内容为卜解卦。规则很简单,各门派相互给对方卜卦,只不过题目并非参会弟子自行选择,亦非两两相对相互卜卦。
三大派早在大会开始前就已选定了作为题目的人选,即每年各派入选参会的三名弟子,只卜过去,不测将来。须得准确报出被测人生于何地、生成八字,以及何时拜入师门,若是得出其余细节,细节属实者亦可加分。
卜解卦的结果准与不准由身为题目的本人判断,也是因此,卜解卦这项曾出现过为获胜而不择手段撒谎狡辩之人。故而此后的九峰之境中,被选做题目之人的生平皆需经过三派卦师的统一卜卦,且在其判断完毕后再交由其师断定所述是否属实。
祝余今日一派英姿飒爽的站在台上,看得台下得玄徵都有些不由自主地自豪了起来。祝余瞥了一眼台下的玄徵和祁枢,浅浅一笑又收回目光。
见状,台下一群跑来围观的散修不由感慨,不愧是华清峰,三个参会弟子一个赛一个好看。
只是祝师姐刚收回了目光,玄徵就感受到来自对面的另一道视线,依旧是那位林姓女冠。
祁枢也发现了,抬起手肘碰了他一下,小声道:“我怎么感觉那位林姓女冠的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玄徵摇头,“你可别光顾着说风凉话了。”说罢他想起了昨天的事,趁着各自的师尊都不在旁边,他压低声音问道:“我倒是有件事想问你。”
祁枢偏头,“什么?”
“昨日你布的那个阵,是不是掌门独传绝学?”
祁枢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二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
“不是。”祁枢思索了好一会儿后,轻声说道。
玄徵满脸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他,“那你是……”
“摘星阁中有卷无名书,我是按那本书上的记载布的阵……只不过我确实没有料到昨日我能布成它。”祁枢低头缓缓地说道。
“既然不是独传的绝学……”
玄徵眯眼笑道:“那不知祁师兄可否愿意教一教师弟?”
“不可”祁枢果断地回绝了他的请求。
“为何?”玄徵不解。
祁枢犹豫片刻,“昨日师尊随我一道去看了一遍那卷书,他告诫我那卷书中记载的法阵往后不得再轻易使用。”祁枢停顿了一会儿,“我猜那卷书中记载的法阵大多是如同昨日那般,威力甚强但却后果未知的类型。你还是不要学为好。”
玄徵刚想开口接话,就被台上宣告“比试开始”的声音打断。祁枢也恢复了先前的姿态,不再同他交头接耳。
祝余抽到的是昨日鸠鸣山那位与祁枢比试法阵的江姓弟子,鸠鸣山抽到了鹤归峰的那位林姓女冠,鹤归峰则抽到了苏玄徵。
台上的静珩表情略微有些复杂,他挺好奇自家小徒弟的先天剑魄身份会不会被对面的卦象所看破,又有些矛盾的不想让别人知道小徒弟的身份,怕以后会给玄徵招来不必要的祸事。
随着台上逐一宣布抽签结果,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结果上的玄徵心里咯噔了一下。规定只卜过去,不测未来,万一真被鹤归峰的那位倒霉弟子算到自己院里养了条龙,到时候可真就百口莫辩。
祁枢余光瞥见了一旁的玄徵紧锁眉头一脸的紧张,反倒觉得有趣,小时候杂修时玄徵的表情都没有那么丰富过。许是玄徵幼时还做过些不曾告诉过他们的糗事,想到这,他微微低头试图让自己笑得不那么明显。
祁枢低头轻笑的表情落入了对面有心人的眼里,对面人一愣,随即盯着祁枢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在旁人试图与他搭话时才不依不舍地移开视线。
按照抽签所得顺序,鹤归峰有最多的准备时间,鸠鸣山的弟子则需要最先开始说自己的卜卦结果,祝余紧随其后。
代表鸠鸣山参会的卜解卦弟子也是位女冠,气质较祝余而言更加冷清却又不是拒人千里之外那般难以接近。对方落座开始卜卦前,先是抬眼顺着整个会场扫视了一圈,视线在那位林姓女冠身上停留了片刻后顺着对方的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玄徵。
她一言不发地坐下开始在桌上写些什么。不出半刻,台上人便起身气定神闲道:“弟子已得出结论。”
这位女冠胸有成竹的将自己方才所得逐字逐句说了出来。根据她的卦象显示:林姓女冠俗名林瑶,生于贞观四年十月十九日,通州人士,于贞观十四年拜入鹤归峰,说到这她停了下来。
台下玄徵不解地小声嘀咕,“没了?”
祁枢瞥了他一眼,“卜解卦从来都是言多必失,与其出力不讨好,不如稳扎稳打。”
玄徵轻轻叹了口气,祁枢打趣道:“怎么,那么快就对人家的事感兴趣了?”
“别瞎说。我只是觉得这样未免……”他脑子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样中规中矩也未免太无趣了些,思索片刻,玄徵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未免什么?”祁枢好奇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玄徵摇头道:“没什么,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
祁枢突然觉得他这个挚友两年不见,最近怎么变得有些奇怪。
鸠鸣山的弟子慢慢走下来台,却在台下被鹤归峰的那位林姓女冠拦住了去处。她轻笑,随着那位女冠一起向人群外围走去。
紧接着上台的便是祝余,祝余上台后转身向座上的一众长老行了一礼后,这才走向台中的桌子。祝余用的是较为常见的六爻,抛掷三次后祝余轻轻皱起眉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三刻钟后,祝余面带犹疑慢慢起身拱手道:“弟子……已得出结论。”
祝余抬头瞥了一眼站在台下的鸠鸣山江姓弟子,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祁枢,犹豫片刻才开口。
据祝余的卦象显示,江姓弟子俗名江陵,生于贞观三年二月初八,安州人士,于贞观十五年拜入鸠鸣山。
玄徵以为祝余的解卦也会到此为止,却没想到祝余说完后在台上又待了片刻。而后,她小声说道:“江陵曾于贞观九年与我派掌门座下大弟子祁玄翊有过一面之缘。”
闻言玄徵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台上的祝余,又看了看旁边的祁枢。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祁枢也是一脸茫然,他一转头就看见一旁的玄徵满脸好奇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