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人走出若烟的屋子,阖上门后,玄徵才小声问道:“彧瑚你在想什么?”
彧瑚没有作声,抬眼看了他一眼后朝着走廊里面的那间屋子抬了抬下巴。
“笑霜姑娘的屋子?”
他停顿片刻,随后轻轻点头,“去看看。”
“可她似乎不在屋里。”玄徵不解道。
“就是要趁她不在屋里。”彧瑚瞥了他一眼。
走廊最顶端的屋子屋门紧闭,只有门框之间稍稍漏出一丝空隙。
哪怕此时已是深秋天气渐凉,站在这间屋门口的玄徵却感受到来自屋内一股更甚的寒意。
忽然记起在进到若烟姑娘屋中前,曾在远处看到这间屋子门缝中渗出缕缕白雾,或许这些白雾便是那股寒意的源头。
见他站在门口半天没动作,彧瑚歪头,“怎么,怕了?”
“倒不是。”玄徵摇头,“我只是在想这门缝间渗出的白雾未免太过冰凉了些。”
彧瑚轻笑一声,“那是冰,地上有水雾。”
定睛一看,莫说门缝之间的地板,就连两扇木门的门框也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玄徵愣了片刻,随即推门而入。
木门被推开的一刹,迎面袭来的是叫人汗毛直立的冰冷之气,猛地被冷气袭面玄徵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下一刻,他的背上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掌。
不出片刻,玄徵感觉屋中似乎没有方才那般冷了。
他回过头看着彧瑚,“彧瑚你不冷吗,我回去给你拿件外披?”
“不冷。”对方收回手掌没有看他,而是转动脑袋在屋里四处查看。
很快,彧瑚发现了什么,“寒气是从床榻那边的地板下方传出来的。似乎还有一股微乎其微的灵力。”
玄徵点头,走向床榻四处翻找起来。
笑霜屋里的床榻不像其他房间那般两端放有柜子亦或是架子。
相反,她的床榻就这么孤孤零零的放在那面墙的正中央,左端空荡荡的没有摆放任何东西。
床榻右端放有一只不带锁的木箱子。
根据首饰铺子掌柜的说法,彧瑚走到窗边一把推开那扇窗户。
往下一瞥便瞧见那位掌柜探头探脑地望向这边,却被窗边彧瑚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玄徵犹豫片刻,打开了床榻边上的那只箱子。
在看清楚箱子内部的瞬间玄徵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个用于存放衣裳首饰的箱子,各种簪花首饰铺满内里。下层皆为各色各季的衣裳,一年四季从春到冬,应有尽有。
只是这最上层的簪花首饰颇为古怪,丽娘说笑霜喜欢戴的净是些深色的檀木牡丹簪,而这箱子里的簪子,无一例外都是些金银或是玉成雕的芙蓉簪。
玄徵盯着箱子里的簪子愣了许久,直到彧瑚走上前来将其中一支簪子拿出来,他才稍微回过神来。
“彧瑚这……”
“应该就是这只了。”彧瑚将金芙蓉簪放在手中端详片刻,而后微微眯起眼睛自言自语,“她戴过这支簪子?”
闻言,玄徵不解地转头看向彧瑚。
“我去找找有没有其他的首饰盒。”彧瑚盯着手里的芙蓉簪转身向着梳妆台走去。
玄徵思索片刻,决定把那处寒气最终的地方找出来。
约莫半晌,发现床榻的下方似乎有些异样。
他试着将床榻向左推了些,原本被床榻遮盖住的地板瞬间暴露在眼前,定睛细看,地板上有一处不自然的翘起。
抬住那处翘起稍稍用力,玄徵便将一截一人高的木板掀了起来,地板下面的东西却让他不由得皱眉。
待他将那附近的四块木板完完全全地掀开来,地板下方正是一副不停地往外冒白雾的冰棺。
这便是整间屋子中寒气的来源。
“这……”玄徵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副冰棺,他犹豫良久才俯下身去用衣袖轻轻擦拭冰棺的上段。
棺中人面容俏丽,唇红齿白,一身水蓝的衣裳像刚换上不久,目光向上,棺中人一头乌发被仔仔细细的绾成髻,甚至还戴了一对玉芙蓉簪。
若不是一点生气也察觉不到,连玄徵自己都会误认为这只是哪位有奇怪癖好的姑娘在此午睡罢了。
她头上的那对玉芙蓉也让玄徵感到有些熟悉。
并非是因其图案或是外在原因,而是他察觉到有几股不知自何处起的微弱灵力一直源源不断地流向这对玉芙蓉,就像苏州城的那只玉雕狐狸。
听见他这边的动静,彧瑚拿着他刚找到的另外一个小首饰盒走过来。
“……玄冰棺?”在看到冰棺的一瞬,彧瑚不由得皱眉道。
闻声玄徵起身转头看向彧瑚,“彧瑚……她不会就是五年前走失的听雪姑娘吧?”
彧瑚默不作声,只是打开了手中的首饰盒找到一只檀木簪子,将其拿出来。
他转身朝着窗户的方向将手中的两只簪子举高,片刻后,彧瑚的脸上只剩下匪夷所思。
“彧瑚?”玄徵小声唤道。
这一声将彧瑚从思绪中唤醒,他连忙将手中那只金芙蓉簪放下。
“这支金芙蓉,不是笑霜戴过。”彧瑚缓缓地开口,“是她买给死人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