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这群下等魔并不是特别难缠。
不同于洛阳城郊那些攻击性极强的下等魔,它们仿佛只是奉命来走个过场般,一个叠一个缓缓地涌向他们二人。
寒光在手的玄徵在前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大半的下等魔,彧瑚则试图将后面这群魔汇聚在一起来个一网打尽。
他翻身坐上旁边的院墙,看着后面乌泱泱一片黑摩肩接踵的向着自己的方向涌来,彧瑚算准时机,往中央炸了一道惊雷。
一股肉被烧焦后的糊味瞬间冲进鼻尖,呛得彧瑚没忍住咳了两声。
他转身落地间余光瞥到这群下等魔的后方不远处闪过一道人形的黑影,彧瑚心中暗道不对劲。
谁知对方行动极快,瞬间隐入下等魔中,冲向巷子里还在与剩下来的几只下等魔缠斗的玄徵。
先前彧瑚正好面向对方,看得更是清楚。
对方是人,手中还……不,与其说那是手,不如称其为爪。
来人露在外面的那只手宛若一只飞鸟的爪子,锐利的尖爪弯得仿佛鱼钩,其目标极其明确,是站在彧瑚身后的玄徵。
倏地,不知身在何处的黑影朝他们二人丢了一颗烟丸,两人瞬间被刺鼻的浓烟包围。
“彧瑚?”玄徵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睛,他提剑作出防守姿态,冲着滚滚白烟中喊道。
回答他的是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寻声音向那处赶去。
将将看清对面站了一个黑衣人影时,玄徵猛地被一只手环住腰带向右侧。
“不要命了?”彧瑚有些暴躁地斥道。
被他这么一吼玄徵才回过神来,方才彧瑚的动作只要慢一秒,自己那颗心脏恐怕就要被对方掏了去。
玄徵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方才的慌张失措。
“对不起……”
“少说话,先想办法搞了他。”彧瑚恶狠狠地说道。
玄徵点头,而后闭目凝神,默念起了清心决。
察觉到黑影绕后,对方以为自己尚未察觉其所在,便不管不顾地再次冲入白烟中直奔他的后背。
猛地睁眼,玄徵提剑挡下对方飞速袭来的“钩爪”。
双方就这么在白烟中缠斗起来。
彧瑚退到一旁处理了方才的几只漏网之鱼,以免这些下等魔混入浓烟中伤到小道士。
隔着浓烟,彧瑚也看不大清其中的状况,只有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被夜色笼罩着的小巷里。
他试着移动一下,却察觉到后背肩胛骨处隐隐传来了疼痛。
低头一看,连地上都滴落数滴鲜红,出血量好像还有挺大的。
彧瑚不由得咋舌。
渐渐地浓烟散了,玄徵依旧保持着戒备状态,可惜现场除了他们两,再没有别人。
那道黑影也随着浓烟消失不见了。
“是个女子。”玄徵收剑走向彧瑚,“方才我在她腿上划了一剑,一时半儿应该也好不了。”
“这么看来,明日就可以结案了。”彧瑚笑道。
玄徵有些不解,“为何?”
“你仔细看过她的手了吗?”彧瑚挑眉问道。
低下头,玄徵仔细回想起了方才的打斗过程。
“是她!”他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可方才她的灵力明显要强于那日我们初见之时。”仔细想来,玄徵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沾染了些许魔气罢了。”彧瑚摆手,“走了,回去再说。”
他一转身,玄徵便看见印在那身月白色袍子上异常刺眼的一片猩红。
“彧瑚你!”
“啊?”彧瑚毫不在意地转头顺着他的视线朝自己后背看了一眼,“小伤,不碍事。”
这叫小伤?玄徵盯着他的后背不可置信地想道。
月白色长袍后方留有五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周边没有被抓破的布料也早已染上了大片的鲜红。
伤口处渗出的鲜红大有顺着衣物一流到底的趋势。
看着那一片狼藉的后背,玄徵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苦闷。
他上前拉住彧瑚的手腕,带着他快步走回凝香馆。
彧瑚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走去,也不作声,就这么盯着玄徵难得没有束成髻,反而与自己相仿的将一头乌发束成马尾的后脑勺,发了会儿呆。
二人回到凝香馆,馆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不少好事者发现了后背满是血迹的彧瑚,却在瞧见他旁边另一位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吃了的神情时,极为默契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正当两人上楼时,听得楼下丽娘在台边提高嗓音喊道,“今日笑霜姑娘有些不大舒服,还望各位恩客见谅。”
闻言彧瑚眯起眼睛转头看向楼下。
“彧瑚快别看了,回屋我帮你上药。”玄徵催促道。
能耐了。
彧瑚不由得腹诽道。
回到屋子,彧瑚就被玄徵按在床榻上坐着,他自己则找到行囊并在里面翻找起来。
彧瑚也乐得清闲,干脆向后一靠打算挑个舒服姿势等着。
只是他全然忘了背上的伤口,猛地一碰到床榻上的木雕花,瞬间疼得彧瑚呲牙咧嘴。
终于找到伤药的玄徵这会儿一只手里拿只小瓶子,另一只手则拿着厚厚的一卷纱布。
“你出门还带纱布?”彧瑚惊诧道。
“从前习剑时常有练到磨破掌心,纱布于我自然是必备品。”
说着,玄徵将手上的两样东西都放到床榻旁的矮凳上。
“彧瑚你……”他犹豫了片刻,仿佛在做心理准备似的深吸一口气,“上衣脱了吧,我给你上药。”
多大点事,说的那么费劲。
彧瑚撑起身子装得一副并无大碍的模样解开腰带,却在长袍离身时,无意中摩擦到伤口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
咬着牙把长袍褪至腰间,彧瑚转头试图查看后背的伤势,奈何只能瞧见一条长至肩头的血爪痕。
“丁点大的一个小口子怎么那么疼?”彧瑚小声自言自语道。
“小口子?”听他这么说,玄徵停下手中整理药瓶和纱布的动作,颇为不悦地抬眼看着彧瑚,“你知不知道你背后有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玄徵说话时气鼓鼓地,语调也不由自主地抬高了些,看向彧瑚的眼神里满是恼怒。
头一回见小道士如此强势,彧瑚顿时间也有些发懵,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二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半晌后,彧瑚眼神躲闪道:“我这不是瞧不着嘛,背后又没长眼……”
玄徵叹气,拿过一旁刚刚浸湿的毛巾沿着伤口的周围小心翼翼地轻轻擦拭着。
只是伤口过深,将将擦去有些发乌的血迹,新鲜的血液没了阻拦,又再次渗出来。
旁边用来洗毛巾的水早已开始逐渐被染红,彧瑚的伤口却还在没完没了的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