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姐都说了。她的丈夫是八百石旗本的继承人。她也是正经的武士家族的女儿,都有父母定下各自的婚事。但她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夫,觉得如果不能和丈夫结为夫妻,那就不如去死了更好。这种事常有,绝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她是认真的。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死了算了”如此下决心,把这事告诉了对方。对方也有相同的想法,“那么就一起逃婚吧。”广姐这么说,于是两人离家出走了。之后大约两年不到,两人在江户的角落里这里那里躲躲藏藏,无论白天黑夜,渡过了像似在醉梦中的日子。
“连两年都没能坚持到。”广姐十分感概地叹了一口气,“是啊,纸醉金迷的快乐生活,只过了一年半加一点点吧,带出来的钱都用完,我生下孩子后,马上就发生了明日的米粮怎么办的问题。”
如果是平民的话,回自己家谢罪也是可行的。但是武士家族那就绝对行不通,被知道了所在,抓回去进尼姑庵,弄得不好甚至被处罚自裁都有可能。
------丈夫和自己都是不谙世事的,没了钱后,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用来生活。自己那些梳理头发用的道具不用说,就连丈夫的刀都卖掉了。然后,丈夫得了病。诊断的结果是肺结核,需要用贵重的药品,必须吃高营养的食物。该怎么办才行呢,怎么办。……丈夫说“死吧”。自己也觉得死了的好,但是想到孩子太可怜就没能去死。
“死都不在乎的话什么都能干,这么想着来到了这里。”广姐像似在唱歌似地说,“之后连头到尾一共五年,每个月的钱还在寄过去,最初那种,两人一起离家出走时的感情已经不存在,现在我和丈夫之间留着的,说是只剩下每个月寄钱的关系也不为过------,小闻,不管是多么真心相爱的关系,纯洁快乐的也只是很短暂的期间啊,露水未干的牵牛花,一瞬间的事啊。”
小闻什么也没说垂下了头,然后,轻轻地点了下头。广姐没有焦点的眼,呆呆地看向远处。
没多久小庆和小吉回来了,广姐“以后再说吧。”结束了话题,但不可思议的是,听了那些话,小闻反而开始觉得,良助的事更深地留在了自己的心中。她觉得“损坏了的船”这句广姐的话,正好和他完全相符。被托管的那件东西在她眼前闪过,如果把那件东西交还,他就会沉船,“他就会沉入海里。”小闻在心中反复自语。
------下次再来时,如果说要带走那东西的话怎么办。
小闻感觉到胸口像似被堵上了。她期盼着良助的到来,同时却又想着“别过来”。他的事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把东西留下应该暂时是想通了吧,重新考虑后,如果他能够找到正常的工作,暂时就不会过来。暂时不过来的话那就是找到了正常工作的证明,“千万别过来。”小闻在心里祝祷。
良助隔了两天过来了,那天,在他过来前店里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小闻一个人从澡堂晚了一些回到店里时,听到在共用房间小庆和广姐在争吵的声音,走廊处小吉站在那里,她对小闻使了一个“别进去”的眼色。
“别惹人笑话了,”能听到小庆在这么说,“我可是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