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贪心的去咬神农,也是因为神农身上大神木果的气息太过诱人,功德古木实则是大神木的一个枝杈又早已枯死,现今世上只有大神木才是能够补充他本源能量的圣物,若神农那枚大神木果是被他所吞噬,他就能够有足够的能量凝聚本源实形,获得足以媲美自己兄弟的力量。
可偏偏吃掉大神木果的是个神族。
‘少年’知道不能触碰混沌之力,可他并不知晓神族的血脉传承里就蕴含混沌之力。
恐怕连神农都没料到,自己一点血液碎肉,竟然有如此出色的效果,将一个鬼王坑的生不如死,阴气能量消散大半。
‘少年’每每驱逐出一些乱源,便换个地方,以免再次沾染,可他吃的实在是太多了,自身又太弱,连一半都还没清完,本源能量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他太弱了,弱到甚至无力自保。可偏偏曾经对力量那么深的渴望,在这个时候统统都被记忆摒弃掉了,从没感受过的极致痛苦令‘少年’心中生出一种满含着委屈与无助的孤独感,他一边继续驱除,一边爬起来踉跄着往大封走去,早已枯死的功德古木虽然不能为‘少年’补充本源,可‘少年’此刻,却极度渴望呆在能看到那块死木头的地方,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死亡带来的恐惧。或许也不能说是死亡,这东西虽然造成了麻烦,却并不会真的灭杀他,可死是死不了的,恢复却要经过一段相当漫长的时光,但他还不想睡啊。
遥望着功德古木方向,无助也不过是一瞬的恍惚,这世上从来都没有谁能帮他,从来能依仗的只有自己。
‘少年’染血的嘴角勾起一丝轻嘲的弧度,心下猛然想到,他有漫长的生命可以用来沉睡恢复,可神农却只能在无尽的焦虑中等死。除非那个该死的老家伙能及时找到下一个有可能帮他的傻瓜,也说不定糟老头会把主意打到他兄弟身上去,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远远的,功德古木黑沉死寂的影子出现在视线中,‘少年’扯了扯嘴角,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烈焰焚身一般的痛苦,直接作用在意识之上,那是他从没感受过的威胁。
‘少年’心里忽得有点委屈,不过就是贪嘴一些,也不至于受这样的折磨吧。绵软无力的身躯匍匐着一点一点向视线中的影子爬过去,身后留下长长的墨迹。黑雾缭绕中,‘少年’有些想念自己那个没良心的兄弟了,那个家伙如果看到他此刻的惨状,一定会高兴的一刀砍过来吧!那个愚蠢的家伙为什么会自始就那么讨厌他呢?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真够蠢到家了。
可还是很想念啊,那个只给过他憎恶眼神的兄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认同的存在,为什么每一照面,就非要你死我活的谈什么谁吞噬谁的煞风景话题,就不能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聊聊吗?他其实挺孤单的,很想能找个人聊天啊,等聊完了,再去玩那些打打杀杀的不好吗?他生而有亏只不过想多吞噬些能量罢了,从没想过要置那家伙于死地啊。
努力了那么久,也不过是他本性高傲,不愿意在那个傻瓜面前示弱,总想着有一天能凭自己的实力跟那个傻瓜势均力敌打一架,再狠狠的教训一顿,让那傻瓜听话就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么恨他,该怎么让那傻瓜明白,这世上他们只有彼此,其他的都不作数的,若此刻他们两个能在一起,局面也不至于会惨烈到这个程度吧。
‘少年’想着、骂着、委屈着,最后还是爬到了功德古木旁边,伸手触碰到那冷沉的木质,脸上浮起一抹释然的笑,眼前便落入了长久的黑暗当中,他终于昏了过去。意识本源藏匿,失却制衡的神农血在‘少年’体内肆虐,‘少年’身上不时爆出一蓬蓬黑色血雾,震得那单薄的身躯不停轻颤,可‘少年’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没一会儿,源自于伏羲大封的吸摄之力,像只无形的大手一般慢慢的将‘少年’失去控制的身躯拽进封印。
九幽之下,除了风声,只余一截黑沉木枝孤零零的耸立,有浅薄的黑色雾气被罡风吹散,了然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