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程客栈的掌柜是位接近五十岁的男子,留着胡子,原本他正在敲打算盘,听见响动,掌柜抬头,看都没有看一眼粗犷男子手中的银两,满脸惬意的说,“这位客官,今日本店已客满,已经没有房间了,您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那位粗犷男子不得不离去。
后面又有两位客官陆续来锦程客栈打算住店,掌柜依旧说没有房间了,叫他们去别家看看。
有一辆马车从街头驶来,在这家锦程客栈门前停下。
一位身穿靛蓝罗裙的少女从马车上下来,旋即,她打发了驱车的车夫,马车离去,少女独自一人走进这家锦程客栈内。
掌柜笑着说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既打尖,也住店。”
女子平和的声音传入沈昭熙耳中,沈昭熙夹菜的动作登时一顿。
——这声音听着怎会如此熟悉呢?
沈昭熙不禁朝掌柜的位置看去,站在柜台前的那个女子的背影着实熟悉。
“那女子的背影真像小六姑娘……”风決的话暗搓搓的直观简明。
沈昭熙顿时没了胃口,放下手中的木箸,喜怒不形于色。
风決以为他家公子是吃饱了,所以感觉桌上的饭食不香了。
随流知道,此时沈昭熙不悦了。
楼下清晰的传来掌柜客套的说话声,“本店的客房已满,客官……”
沈昭熙只听见掌柜的话说到这儿便止住了,却不知缘由。
那女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什拿给掌柜看。
那物什是一个永子吊坠,色白如羊脂,尺寸比一般的围棋白子稍微大一些,上面雕刻着一个“郁”字。
掌柜见后,抬眸认真地端详着面容谈不上美丽的年轻女子,目光中带着怀疑,过了一会儿,掌柜才终于认清此人究竟是谁。
虽然掌柜心中困惑,但他还是立即笑意吟吟的说道,“莫怪我眼拙,姑娘真真是改头换面,我刚刚才没能认出姑娘。”
“无妨。”
掌柜先是速速叫来个店内的仆役帮他看守柜台,再亲自领着年轻女子上二楼。
“请随我来,我带姑娘去上房。”掌柜的嗓音不带奉承和讨好,却又不失礼貌。
女子从柜台那儿转身,二楼雅座的沈昭熙三人便看见了她的面容。
“还真是小六姑娘。”风決惊诧,他的话依旧明搓搓的直白。
此女子可不就是三日前在余州余樵县为沈昭熙诊治的那位姑娘吗。
舒浅钰敏锐的察觉到二楼的目光,抬头,循着方向看过去,那三人正在看着她。
她与沈昭熙的目光有片刻的接触。
沈昭熙目光寡淡,隐隐透着冷意。
一般人见了这样的目光会内心发怵,后背冒汗,但舒浅钰丝毫不畏惧,还冲他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她心道:这位公子的命……有点苦,怪可怜的。
沈昭熙的心脏骤然锐疼了一下,他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下意识的捂着胸口。
舒浅钰别开目光,随同前面的掌柜去二楼的房间。
随流只觉得他家公子眸色中的冷意更深了几分,不禁为那位之前自称小六的姑娘暗暗捏了把汗。
如今沈昭熙对舒浅钰嫉恶如仇的态度还得从那晚在望江馆中说起。
那晚,风決有事情离开了一小会儿,她正准备同面前的随流说,从哪儿把她接来,便把她送回哪儿去。
忽然听见房间里面的沈昭熙轻喊了声,她和随流连忙走进去一探究竟。
“本……”沈昭熙看见舒浅钰时,立即止了话,转而让舒浅钰出去。
后来舒浅钰才知道沈昭熙是想要小解,让随流伺|候他如厕。
不多时,随流携着夜壶出来了,神情很是意味不明。
舒浅钰和随流提及该送她回去了。
随流却忽然神秘兮兮的把舒浅钰拉到院子里去,但又迟迟不说话。
“随侍卫,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舒浅钰率先开口,语气淡淡。
“小六姑娘……”随流感觉有点难以启齿。
板正的随流忽然很小心翼翼的尽量把声音变小,舒浅钰怪不习惯的。
犹豫了下,最终随流低声说,“我方才不经意间发现公子另有伤处。”
“还有伤处?”舒浅钰皱眉。
方才风決不是说已无其它伤口了吗?
随流点点头,又皱着眉头,“不过以公子的性子,他不允旁人诊治他那处伤,但我觉得此伤口不容小觑,因为伤口已经出现脓包。”
“为何不允诊治,伤在了何处?”舒浅钰心中疑惑。
那么诡秘,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