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決生性莽撞,行起事情来跟旋风一样,有时还是个傻的,压根就看不透深沉的沈昭熙,但好在人比较忠心,沈昭熙才会将他留在身边。
沈昭熙时常不动声色,就如此刻,风決完全体会不出沈昭熙有些不对劲儿。
“呃……王爷,是这样的,昨晚她尽心尽力的救您,在您的房内照顾您一晚上,我们当时没有杀她,只因属下和随流动了恻隐之心,念在她心善,让她再多活一会儿。况且,昨日您不是说,不允许她见到今日的太阳么,今日是阴天,太阳被乌云给遮住了,她确实看不见太阳。”
说这段话的时候,风決异常小心翼翼,时不时注意沈昭熙的神情,就怕沈昭熙冲他发火,不过,最终沈昭熙没发火。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王爷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风決很快就否决了这样的想法,因为风決转念一想,不会的,他家王爷恨不得爆捶或者手撕了那位小六姑娘。
沈昭熙又问,“随流呢,可是趁着本王还没醒,赶在本王醒来之前将她杀了?”
风決摇摇头才回答,“随流品尝人间烟火去了。”
见沈昭熙眯起了目光,风決赶紧改口,“他去了楼下,这会儿正在填肚子充饥,小六姑娘已经离开了丰城。”
沈昭熙微微松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道,“那位自称叫小六的姑娘,今后不必再杀了。”
虽然风決十分疑惑沈昭熙为何忽然改了主意,但还是恭敬的应“是”。
随后,风決去楼下给沈昭熙取饭食。
沈昭熙独自一人在屋子内,一些画面在脑海中回放……
晚霞漫天,灿如锦绣。
朝暾峰上的远翠亭中,少女一袭白衣,蒙着白色的面纱,端坐在凳子上。
少女的额间有一颗豆大的疤痕,那双黑如曜石的双眸充满灵气。
白衣少女手抱琵琶,玉手弹挑,琵琶声宛若玉盘落珠,奏出的曲调不禁令人生出思乡之情。
风決给沈昭熙带着饭食上来时,随流也一同回来了。
方才风決已经和随流通过气,不用再杀小六姑娘。
因为顾及到沈昭熙身子,风決带上来的都是些清淡的菜品,主食是清粥。
沈昭熙用膳的时候,随流将昨晚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给他说了一遍。
沈昭熙静静的听着,不动声色。
尽管沈昭熙和寻常一样,但随流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同。
沈昭熙淡淡的吩咐道,“派人把紫嚣门铲平了,别让人知道是朝廷的人做的。”
江湖和朝廷素来渭泾分明,二者井水不犯河水。
既然紫嚣门的人敢死,他就敢埋。
沈昭熙语气平和,“另外,这次大哥没能沉住气,自是要让他付出点代价,火泾城的左冯翊莫大人是时候该下马了。”
随流恭敬的应声,“是王爷,回去后,属下立即就去办。”
沈昭熙起了些眉峰,“镇南大将军家的小女今日便会抵达火泾城,派人去查查她以前的事情。”
随流困惑的同时,恭敬的应“是”。
——王爷以前从不关心镇南大将军家那位见首不见尾的小女,今日为何突然这般……反常?
随流百思不得其解。
再说舒浅钰这边,她在丰城买了些东西,便乘着马车继续往火泾城的方向行。
由于她今日特别高兴,便叫马夫快些赶车。
抵达镇南将军府将将是晚膳时分。
镇南大将军在三天前就已经抵达火泾城,皇上在宫中设过宫宴,为镇南大将军接风洗尘。
将军府的广亮大门前,守门侍卫见一个样貌平平的女子自称是自家小姐。
将军家的小姐自小就不在火泾城,火泾城中谁人认识?
不过,大小将军曾说过,小姐这几日就会回来,是以,他们让舒浅钰在门口稍候,有一名侍卫进屋去通报。
远远看见爹爹和哥哥出来,舒浅钰的杏仁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越来越近的二人。
一身玛瑙灰的镇南大将军舒南枝踏出大门槛,站在不远处便顿住脚步,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舒浅钰。
“很像。”舒南枝径直说着,声音哽咽。
——很像你的娘亲。
——就是脸上的皮肤有点……有点粗糙。
舒南枝朝舒浅钰伸出双手,张开怀抱。
“爹爹。”舒浅钰红了眼眶,直接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就像儿时一样。
“回来了就好。”舒南枝拍了拍她的后背,眸色湿润,过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将人推开,扯了扯一旁的舒浅陌,“还是你来。”
迷惑之际的舒浅钰见爹爹背过身后别开脸,声音哽咽得不像样。
舒浅陌丰神俊朗,一袭羽扇豆蓝锦服,长身如玉,平素里淡漠的目光中多了柔和的宠爱,轻声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