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孩子很显然是卖报的。侍者哭笑不得。

你管我助理是卖报的还是打渔的。白安摆明了一副死缠不放的姿态，我要入住梧桐公馆。

侍者和白安僵持不下，大门外却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枪支上膛的声音。

侍者太熟悉这声音了，那是日本宪兵队。

一个日本人腆着肚子走进来，穿了身日本军装，八字胡，怀里还藏着一个娇滴滴的女人。

这两位谁啊？白安小声嘀咕。

这您都不知道。报童捂着嘴，惊讶极了，那个日本人是中村大佐，他搂着的女人叫柳夜莺，曾经是风流场所的女人，后来被中村看上了。

侍者立刻想要跑过去接待这位大人物，却被白安拽住。

你还没给我办完入住，怎么能走呢。

你疯了吧。侍者气得咬牙切齿，伺候不好中村大佐，咱们所有人都活不了。

白安露出微笑，扶了一下眼镜：我要办入住。

好好好，给你办！侍者从抽屉里掏出一把钥匙丢给他，名字？

白安。

伍十六！小报童立正站好，报出自己的名字，又接过侍者手里的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侍者匆匆的在纸上记下这两个名字，然后飞奔向中村大佐。

白安露出狡黠的表情，把钥匙丢到空中再接住。

走吧。他头也不回的跟伍十六说道。

我不能走了吗？伍十六缩着脖子问道，我还有报纸要卖。

不行哦，你现在是我的助理。

白安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拖到电梯前，然后把行李和报纸全都丢给推着行李架的侍者。

你这一周的报纸，我都包了。

好的，侦探大人！伍十六立刻鞠躬。

有些老旧的电梯吱嘎吱嘎的降下来，两边的侍者帮忙拉开电梯门。

白安放慢自己走进电梯的步伐，转头观察着大厅外的情况。

中村大佐一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一手搂着柳夜莺，递给身边的手下一个眼神。

士兵会意，将一摞不知道印了什么东西的单子丢给侍者。

侍者低声下气的接过单子，又弯腰敬了个军礼，小心翼翼的把一串钥匙捧着送到大佐面前。

大佐也要入住梧桐公馆？白安右眼皮一跳，闪身进了电梯。

请稍等！侍者正要关掉电梯门，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快步走进电梯站到白安身边，又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那块精致的手表：抱歉，我赶时间。

小姐的手表很漂亮，一定是从西洋那边买来的吧。白安夸赞道。

啊。女人抬起头，看了看白安，是啊，一个友人送给我的，谢谢。

你好，我叫白安。白安伸出手。

你好白先生，我是曲艾瓷。曲艾瓷握住他的手，露出礼貌性的微笑

幸会。白安笑得很灿烂。

侍者帮忙关上电梯门，电梯微微晃动，开始上升。

曲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白安一副搭讪的语气。

每天打些零工罢了。曲艾瓷说道。

她的手表从袖子中露了出来，在电梯里的灯光下闪着漂亮的光芒。

3.

没想到白侦探还这么好美人。小报童捂着嘴偷笑。

白安正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时的弯腰查看什么东西，听了这话忽的回过头蹬了伍十六一眼。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是在试探那个曲小姐。他把嘴里的烟斗拿出来，说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那个女人穿了身旗袍却戴着一只西洋手表。

说明什么？伍十六问。

说明她很有钱啊。白安嗤嗤的乐。

伍十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立刻摇头：这谁不知道啊！出入梧桐公馆的人怎么会没有钱。

白安没再说话，目光慢慢的落在床边的棋盘上。

这还有棋盘。他走过去，一手插进白棋的棋笥里，小孩，你会下棋么。

当然！伍十六跑过来，一把端起装着黑棋的棋笥，盘腿坐在棋盘边上，作势博弈。

白安微微怔了怔，少顷也盘腿坐下，做了个请的动作：黑棋先行。

伍十六笑嘻嘻地捻起一颗黑子，毫不犹豫的按在棋盘的天元。

白安晃了晃手里的棋笥，玉器碰撞的声音玲珑作响，让人听着莫名心安。

他摇了摇头，拿起一颗棋子丢在天元的正下方。

一黑一白，棋子交替着按在棋盘上，这场博弈像是有看不见的刀戟在用力地碰撞，而横竖相间的点似乎能迸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