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上)
那晚的记忆停留在目送婉薇微有些佝偻的背影上,停留在燕子睡眼迷离,哈欠连天却硬撑着摆手坚持送许莫白走出荒芜的那一刻……
许莫白其实不太愿意回忆起自己是如何回到许宅的,因为每每想起那一夜,记得的只有婉薇伤痕见血的手臂和那双光彩不在的眸子,夹杂着这个女人刻意压抑的哽咽,一声声冲破着他脑海中关于“女人”这个物种固有的模型,那玻璃破裂的声音真真是难听,搅得他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整夜盯着天花板,瞪大双眼的滋味显然是不好受的,可是多年来养成的生物钟是不会允许许莫白有一丝一毫想要懈怠的心情。
早晨七点,生物钟准时响起。许莫白好容易趁着四五点灰白的日光眯上一会的神经伴着脑中闹人的钟声振裂开来,瞳孔极不情愿地适应着周遭的光亮,“心疼”在心房毫无顾虑地横冲直撞,一夜的积淀非但没有使这种情绪收敛一二,反而有愈发“发酵”的趋势,许莫白烦躁地揉着自个两只硕大的熊猫圈,低咒了一声,凭着惊人的毅力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甩甩还不甚清醒的脑袋洗漱去也。
待到许染蹦哒到偏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许莫白单手拿着《本草纲目》,单手按着太阳穴,眼皮沓拉的景象。“呦,小白,这是怎么了啦?昨夜做贼去了?”许染自然不知道许莫白心中的激烈挣扎,猛然一看真以为眼前坐着的是一只熊猫,出言玩笑道。“还不都是你……”许莫白闻言,也不生气,斜斜地看了许染一眼,低沉的声音至嗓子眼涌出。
“关我什么事?”许染虽然不服许莫白的说辞,但还是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极度疲惫,调笑归调笑,事情的轻重缓急她是知道的。遂又不放心地问询着,“小白,是不是生病?要不要我让丁叔去找医生?”说完也不等许莫白有所动作,拔腿欲走。
“哎~等等!别去,我没事。就是昨天很晚才睡,睡眠不足罢了,别担心!”许莫白有心把昨天婉薇的事当成一个秘密,谁都不准备提及。“哦!”许染倒是听话得很,一句话就打消了“去找医生”的念头,乖乖地寻了把椅子坐到了许莫白的身边。
许莫白见许染这么省心,也就默许她安安静静地围在自己的左右。刹时,周遭少了许染的聒噪,突然异常安静,许莫白闭着眼,放下心来把自己“交”给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