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下)
许老爷果然信守诺言,在章露露坐好月子后的一个月,把燕子请到了主厅。
这两个月来,许柳不眠不休地照顾露露,什么生意啊,交际啊,全丢在了一边,好话、哄话更是说了一大箩筐,只盼着能换来章露露“千万次回眸中的一次驻足”,可谓“二十四孝相公的最佳典范!”
可这章露露呢,狠是真狠。许柳都做到每日为她端屎端尿这歩了,她倒好,愣是半分不为所动,冷漠待之。
其实,这样说是对章露露有违公正的。这两个月来,许柳的一举一动,章露露表面上是强装镇定,事实上却是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说实话,许柳的这些举动对章露露内心产生的触动可比想象中大得多得多。
章露露是想过要原谅他,给他一次机会的,她也不止一次地质问过自己,是否真的冤枉了他?是否非要走到“妻离子散”这步呢?是否······
可是,每当章露露犹豫松口时,那个孩子的幻影就会又冒出头来,声声低泣,含泪控诉他们的不仁慈、不负责。那一声声宛如一把刺刀,竟生生剐得自己弃了半条命。那滋味是真疼,疼得削肉见骨;是真痛,痛得梦魇环绕······所以,不是她不能松口,而是她不敢松口。
此事闹这么大,燕子不可能不知道。自从章露露小产以来,她一直处在悔恨,懊恼之中,她恨自己年少无知,懵懂,写下如此不知羞的语句;恨自己毫无防备心,明知许家人人虎视眈眈却还是忘记把自己对许柳的绵绵情意销毁殆尽;恨自己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只因自己的疏忽,平白害死了一个小生命。
在这般深重的日夜自责中,她有了一个决定:无论许家对她做出怎样的抉择,她都会欣然接受,毫无怨怼。
是以,当她坐在主厅的梨木方凳,接受许老爷的盘问时,她一口咬定是自己少年鬼迷心窍,贪图许柳美色,想一朝飞上枝头成龙成凤,与旁人毫无干系,以一己之力承担了所有罪责。
看着面前这张倔强的,带有丝丝绝决的面容,许老爷失望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