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熙帝寝宫屏风上的美人，是白芷瑕，却也不是白芷瑕。那画并不是成熙帝画的，是他某夜醒来后，落下的笔。但不知为何，面容却是白芷瑕的样子，气质却完全不像。像是把两个人硬生生融成一个。

成熙帝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哪一年开始头疼的，那一晚他做了个梦。梦里头太过模糊不清，他只觉得自己是要死了，要去到阴曹地府。

暄辰贵妃去世后，他昏迷的那个晚上，他又做梦了。梦里头他是个进宫复仇，隐姓埋名的太监。替他净身的人，曾是父亲旧部，所以替他掩盖了事实。他一步步的往上爬，把所有的权势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武功高强，说一不二。却总在夜里偷偷闯进一座华丽的寝宫。

那里头住着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公主荣昭，小名皎皎。

二人之间故事，成熙帝从头看到尾，包括最后那位太监的死亡，以及那位公主的逝去，多年的头疼有了缘由。

醒来后的成熙帝，再也没有犯过头疼，但多年的疼痛早已成了习惯。

“所以……那是我的上辈子？”

“不，殿下是属于我的，与你无关”

“那你为何要让我看到那些？”

“从一开始，我就不明白，殿下要的是什么，弄不明白就不去纠结那些了，但有一样，我一定要清清楚楚，殿下可曾对我动过心，此生，动过”

“那我呢？她是你的殿下？是我的谁？我是你们之间的绊脚石？”

“她是白芷瑕，此生是。她对你动了心，虽然很短暂，那确实是动了。可惜，我们都没能留住她。属于我的，是荣昭公主。白芷瑕属于你”

犹如做了一个噩梦，成熙帝哭着醒来。寝宫内那画着美人图的屏风，上头的皎皎两个字，配着美人的面容，此时倒觉得如此的相合。

那日他作画时，控制他的是那个小太监，但落笔时，却成了白芷瑕的模样。

唤了伺候暄辰贵妃的奴才过来，询问道：“你们娘娘来过朕的寝宫？”

“那日陛下说要批折子，娘娘送了暖汤，发现陛下并不在，后来才来了陛下寝宫，接着…出去后…就吐了血”

她以为，那屏风上的美人图，不是她。但是她，也不是她。她不知道在他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他也从未提过。

病了三日，成熙帝亲自处理了暄辰贵妃的下葬事宜，不允许封棺，等他死后一起封棺，以皇后规格下葬，甚至亲自题字暄辰慧皇后。

纯熙长公主被接到宫中，由成熙帝亲自抚养。白芷玢看着尚且年幼的女孩儿，眉眼间有妹妹的样子，长大定是位绝色美人。

纯熙长公主十二岁时，成熙帝已经满头白发，面容也有些苍老。多年忧思，到底是伤身伤神。

“陛下，该歇着”贴身伺候的太监，是幼时就伺候的人了，待他也一如往昔。

“今晚，连月亮都没有，看来明儿，也不是个好天气”成熙帝随口感叹了一句。

太监笑了笑，看了看天，“这天气，到让奴才想到了多年前的晚上，陛下急冲冲的出去，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回来后就在书房里开始画画，想必是去见慧皇后娘娘了，不然怎么会连画上都是她”

“你说什么？”

“好像是十二年前，对，就是十二年前，那晚上也没有月亮，第二天还下了大雨。陛下…不记得了么？”

“纯熙，是怀了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