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山上,仙门如盘桓的卧龙坐落在天地之间。
修仙界众多门派,皆以仙门马首是瞻。仙门祖师在珞珈山上开山立派,到一步步声名远扬,门下弟子众多,所修之法精湛,天下无人不知仙门。
门内建筑宏伟气派,美轮美奂,万丛点翠映朱台,朝与流光相皎洁。
唐渚驾驭着飞剑绕到瀑布后面落下,他放出的神识探查出师傅就在这里。
而这里是……
雨霖阁?!
“师傅和师兄怎么搬到这里来了?”唐渚收回佩剑,直接从半空跳下去。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吓坏了正在留仙台上练剑的众帮弟子。
有人斥问道:“你是谁?竟敢私闯仙门,好大的胆子!”
唐渚感受到脖子处凉飕飕的,他的小命好像有点危险。“我说这位小师弟啊,刀剑无眼,你可得小心拿稳了,别一个手抖错杀了好人哦。”他咋咋舌头,默默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剑尖往一旁移动。
“唰——”
剑锋扫过,卷着清风,还带着一条血丝。
唐渚看着流血不止的手指,顿感身心疲惫。
离开仙门太久了,后来收进门的师弟都不认识他,居然把他当贼了。可恶,天底下有像他这般心地善良、纯洁无瑕的贼吗?好好打招呼,不高兴动嘴不就行了吗,再不行动手也成,干嘛非要动剑?这下可好,血倒是不要钱地流了……
咦?血?!
“你们不好好练剑,聚在一起做什么?!”有人朝这边走来。
这个声音是将师兄?!
唐渚激动地推开挡在面前的弟子,看见那张熟悉的俊逸面容,脸上露出狂喜之情。他张开手臂,飞奔过去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将师兄!我回来了!”
将且夜被他撞得往后一个趔趄,还好及时稳住了,不然两个人都得摔在地上。其他人差点惊呆下巴,他们想不到还有人不怕死敢靠近将且夜,甚至还主动去抱他,目睹这一幕的他们还能平安看见明天的太阳吗?会不会连今晚的月亮都看不见了?
现在轮到他们为自己的小命担忧了。
呜呜,将师尊一个眼神瞪过来,真的好可怕啊!
“都是当师尊的人了,就别再像小孩子一样了,赶紧从我身上下来,也让我看看你恢复的如何了。”将且夜温和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
唐渚:“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将且夜皮笑肉不笑,趁他不注意一个爆栗敲下去。“你当我们所有人眼瞎吗?栖迟上仙抱你回来时你烂的和一张废纸一样,要不是他花费半年时间救治你,你现在还能跟我有说有笑?”
“栖迟上仙……是谁啊?”唐渚一脸懵逼。
“你在开玩笑吗?”要不是看他眼神还么真切,他还就真信唐渚在开玩笑了。“抱着你回来的人就是栖迟上仙啊。”
唐渚眨巴两下眼睛,“所以是云飘疾?”
不用多想,猜测的范围也不广,现在仙门里目测也就一位上神,是仙界大战后幸存下来的最后一位真仙。
他才叫出这个名字,将且夜的手就捂住他嘴了。
“嘘,你怎么敢直呼上神名讳啊?你不想活了?!”
要死早死了,就这破名字他都已经叫过好几遍了好吗?至于这么激动吗?唐渚捂着嘴巴缓缓蹲下来,将师兄手劲还是这么大,嘴巴好疼啊,肯定红成一道圈了吧?
话说回来,他第一次听见那家伙的名号,原来叫栖迟上仙啊。
唐渚问:“我现在用的身体是他弄来的?”
“栖迟上仙为你塑造这副身躯九死一生闯入仙界遗址,找到上古鸿蒙仙骸,又引来忘川河水……”将且夜停顿一下,又道:“总之,你该好好谢谢上神。”
中间为什么顿了一下,感觉将师兄隐瞒了一些事情。
取仙骸,引忘川水,听着轻松,但当时应该很危险吧?就据唐渚所知单是鸿蒙仙骸遗留之处就是凶险万分之地,岛屿内外古兽环绕,没一个是好对付的。至于忘川水也不是那么好取走的,奉冥都虽无鬼王坐镇,可一帮旧属也不是吃白饭的,云飘疾能接连从这两个地方全身而退,并且完好无损,他才不信呢。多半是云飘疾有交代,将师兄才不愿意把实情告诉他。
不过醒来见到云飘疾似乎并无大碍,想来这半年内他的伤应是好得差不多了。
倒是方才将师兄的话提醒了他,是应该好好感谢云飘疾,要不是他只怕自己还在用纸人的身体装载魂魄。
“放心吧,我会好好跟他道谢的。现在我先去看望师傅,待会儿再跟你好好叙旧啊。”唐渚说完就从他身边绕过去,欣喜若狂地往雨霖阁走去。
唐渚心想:雨霖阁就近在眼前,只要推开那扇门就可以见到师傅和大师兄了!
“师弟,别进去!”将且夜情不自禁说道。
“什、什么?”唐渚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听错了,不然“别进去”的意思是……?难道是师傅不想见到他?
他有点失落,大约有些明白师傅不住在息止殿,搬来雨霖阁的原因了。
“师傅还在怪我?”他嘴唇颤动着。
喜悦逐渐冷却,过去的不安和痛苦在一瞬间重新涌上来,仿佛又听见那些咒骂声和指责的话,以及站在重重人影后面与他漠然相视的脸孔。那是他许多夜晚不能自拔的噩梦,如今成真了。
唐渚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就连接下来这番话都是从空气稀薄的胸腔中,费劲好大力气才挤出来的,甚至在杂乱的思绪影响下,他都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身上唯一还能动的只有一张嘴,说着苍白无力而又狡猾的语言。
“我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我不该犯错,更不该成为独恶君,我让师傅蒙羞了,他老人家现在不愿见我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