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能有如此觉悟,想必常常扪心自问,自己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那么公子为何还会迷茫呢?”
女子白色面纱之上是一双通晓人心的慧眸,眼中水光皎洁如夜海中的星辰,明亮不可方物。淡色素衣裹身,外披白色轻纱,罗裙上水柔绣底高贵大方,宛若无骨的腰肢在一抹纱带下如风中柳叶般轻盈。
这闻声而来的女子固然美丽,却没有她身前坐在轮椅上的人偶吸引人,更没有人偶一半叫人惊心动魄。
那具人偶端端正正坐在红色轮椅上,她身上穿着黑色喜服,上面用红丝线绣着巨大的兽纹图案,野兽长满倒刺的尾巴贴合在裙摆尾部,像是束缚着她的双脚将她固定在轮椅上。
最令人心惊的是人偶的眼睛,中间本应黑色的部分挖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朵美丽无邪的夕雾花。
“真邪门。”唐渚嘀咕道。
莫名其妙的镜子,莫名其妙的幻影,这会儿又出现了一具莫名其妙的人偶。整个屋子里唯一正常的恐怕只有这位女店主了。
云飘疾回答她的问题,“你的问题本就自相矛盾,既然我都知道自己得到什么又失去什么了,为何我还会迷茫呢?”
女子葱白细长的手指从轮椅背上轻轻划过,嫣然笑道:“若是你当真不迷茫,也不会进我这问心殿了。”说罢,她的视线在唐渚和云飘疾身上转悠一圈,又道:“两位公子既然需要解签,那么请入座,让小女子宴昔用心镜为你们解答吧。”
唐渚一口回绝,“我不喜欢算命,你还是歇歇别浪费时间了。”
他无礼的语气令宴昔秀眉一蹙,“这位公子不信,为何还要进到我店里呢?”
其实唐渚对女孩子一向很体贴,无缘无故断然不会这般失礼,之所以他会对宴昔态度如此不好,是因为宴昔浑身上下透着的那股子不寻常气息让他极为不舒服。加上方才她对云飘疾的态度让他很是介意,恨不得立马让她消失。
反正他们一开始进来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调查师叔为何来问心殿,早点问完就可以早点走了。
“我们来就是问刚刚进来的男人到你这里来干嘛?”
宴昔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们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又似乎想到什么嘴角不自禁上扬起来。“那位可是仙门的仙尊,你……”她看了眼唐渚的衣着,又接着道:“你是仙门弟子?若是弟子,那么便知擅自打探长辈行踪可是大不敬啊。”
“谢谢你瞎操心啊。”
到这时,唐渚算是对她最后一丝好感都没有了。
云飘疾则是一语惊人,他道:“仙尊找你这女妖也是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吗?”
“女妖?!”唐渚惊讶出声。
乖乖,他居然看走眼了。他本以为这么清新脱俗的女子是仙女呢,没想到居然是女妖,也难怪说话那么招人讨厌不说,还总是故弄玄虚。
“我是为仙尊解答疑惑,只不过……”宴昔大方承认。
唐渚立马问道:“只不过什么?”知不知道话说一半不说是一件十分极其特别没有礼貌的事啊?
宴昔想想,把事情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索性直接说道:“只不过最后的答案是无解。”
“……呵呵,那你的店可以关门大吉了。”
宴昔反驳:“无解可怪不了我,不是我没本事而是他的情况太特殊了。”
唐渚感觉自己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小时候可没少见识到六朝师叔的瞪眼神功,如果能得知他一点小把柄,也可以算作是报了当年的“仇”了。
宴昔看他一脸奸笑,就知道他心里打什么坏主意了。
“我是有职业道德的人,绝不会泄露客人隐私。”
唐渚只想默默地送她两白眼。
“你真确定自己有职业道德?把人关在镜子里也是你的职业道德?”
宴昔“噗嗤”一声笑出来,弯腰伏在轮椅背上,“你的同伴不是告诉过你那只是幻影吗?你怎么还觉得那里面是人啊?再怎么样也不能信不过自己的朋友啊!”
唐渚大囧。
这时候居然又被这女人毒舌的嘴摆了一道。
唐渚不安地看向云飘疾,然而后者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么生气,而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道:“不放心,确认一遍也可以,我不介意。”
在唐渚低头看不见的角度,云飘疾对宴昔发出暗含警告的眼神,他比唐渚还不喜欢这个女人。更准确说是女妖,居然能摆脱他的言灵咒的女妖,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把店开在清安镇里,离仙门这么近,会不会是冲着唐渚来的?
要真是如此,他不介意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毁了这个古怪的店。
此时,宴昔心底窜上来一阵寒意。
他们视线交锋之际,唐渚却在低头的一刹那间无意中看见不该看见的一幕。
是镜子看多了,脑袋出现幻觉了吗?
轮椅上面的人偶刚刚好像动了。在宴昔碰到轮椅的时候人偶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幅度不大,也可能是撞击人为性使人偶动了,并不是人偶自己本身动的。
“这人偶是……”唐渚问道。
宴昔抱住人偶的上半身,笑着说:“她是我妹妹灵均。”
妹妹?所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