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对方心有灵犀地来了句,“哎,屋里明明有烧开的水,我怎么就忘记用热水对付你这贼子了呢?”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盆子很碰巧的扔在唐渚脚尖前,就差那么一丢丢就砸到他脚趾了。
唐渚泄愤般一脚把盆子踢开,气冲冲问道:“你是云渚天府的长司君?”
要是他回答是,唐渚决定二话不说扭头闪人。
他本是来救云飘疾的,结果弄出一个大乌龙对方根本不是云飘疾,那他还在这里磨蹭个什么劲儿啊?
“不是。”
少年红唇轻启,淡定地吐出意料之中的答案。
唐渚一副生无可恋地凝视他片刻,接着当真扭头走人。他踱步才走出一米地,少年在身后说道:“仙君好没礼貌,当贼钻狗洞溜进来,为何还要发这么大脾气?”
这唇红齿白的少年纯真的厉害,要不是唐渚活了很久只怕也会被他骗过去。在仙界混过一段时间的唐渚深知仙界中没有心思纯良的人,这少年看上去稚嫩得很,实际上应是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人精。
从兜头浇他一盆水到现在都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明明识破他这副身躯的身份却一点也不慌,完全没有闯下大祸的恐惧感,唯一能说得通的就是他不怕自己如今这个身份。
说白了,既然不是同等地位的仙君,那么就是狗仗人势呗。
想到这里唐渚漫不经心一笑,略带嘲讽道:“我头一次发现钻狗洞的好处,就是不用站在墙头上看人低。”
少年先是一怔,后来明白他的意思顿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他鼻子气鼓鼓质问着:“你骂我是狗?!”
“我可没说啊。”
唐渚耍无赖的模样让少年鼻子都快气歪了。
少年名叫风致,早些年被仙帝赐给云渚天府里的仙君当贴身侍童。仙君性情冷淡,向来喜欢一个人呆着,耳濡目染之下他也渐渐养成了沉默的性子。天上岁月万年如一日,寂寞得叫人憋闷委屈,直到魔皇发兵攻打仙界,难熬的日子才算是彻底摆脱了。
仙帝薨逝,群龙无首,仙君们四处逃亡,逃掉的没几个死掉的倒是一大堆。
自家仙君没受外面打斗影响,也不像其他那些吓破胆子的仙君急忙逃命,和往常一样待在天府大殿中看书修炼,仿佛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半点无法撼动他的心。
注视着自家这位安之若素的仙君,风致已是无力吐槽,不仅没话可说自己也渐渐放弃挣扎了,他深知魔皇并非善者,率兵攻打仙界这副不要命的气势压过来就摆明了要斩草除根绝不会放过一个神仙。诸位仙君都没能侥幸活命,他就更不可能活着了。反正他已看开,与其胆战心惊的,还不如学学仙君淡定一些,待会儿死得也会很从容。
不出半日,魔兵果真把仙界攻陷了,唯一完好无损的云渚天府也被魔兵惦记上了。魔兵前脚刚到,唐渚后脚进来,还用的是不光彩的方法钻进来的,这叫他怎么能不怀疑唐渚的动机呢?
说不定这人早已被魔兵策反,趁着魔兵在前面启动阵法,自己从院子跑进来暗杀仙君。莫名觉得自己摸清真相的风致,内心狠狠啐一声,惊叹唐渚心机太深真不是个好东西。
无辜扣上一顶帽子的唐渚还思量该不该进去,万一里面那位仙君真是云飘疾,自己又该如何去救他呢?想半天没想出结果,这会儿一抬眼刚好对上风致既愤怒又鄙夷的眼神。
“啧啧,好复杂的眼神啊……”唐渚戏谑道。
不知自己又做错什么了,怎么一个不小心又把这位小神仙惹着了呢?
“你这贼人到底进来作甚?你若是胆敢伤害仙君大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唐渚听他左一个贼人右一个贼人,怎么听怎么刺耳。他不耐地掏着耳朵,嘴碎道:“要是我真的伤害他了,你放狠话顶个屁用啊。”
风致气不顺差点哽住了。
见风致脸色越发阴沉,唐渚心知自己逗弄过头了,于是见好就收问正事要紧。“喂,小神仙,你家仙君大人是不是栖迟上仙?”
“你怎么知道?”风致盯着他的神色愈发戒备起来了。
听到这话唐渚登时眼前一亮,兜兜转转半天结果还是让他找到了。这座宫殿如今的主人果真是云飘疾,一想到云飘疾此刻离他就不过几个殿宇间的距离,他内心一阵激动恨不得赶紧见到他。
唐渚兴奋地转身大步流星朝里面走去,边走还边问道:“他现在应该就被困在临海阁里是吧?”不等风致回话,他继续自说自话,“算了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找他吧。”唐渚轻车熟路地走过去,看上去只是走了几步而已,但其实人早走出几丈外了,只给他留下一个清辉的残影。
“喂,你个混蛋,不许你乱闯天府!”风致没想到自己一个恍神居然把人跟丢了,登时也顾不上思考唐渚为何如此清楚天府内环境的原因,忙不迭一路小跑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