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咸阳。
今日是上元佳节。
不知唐渚从哪儿听来一直不曾露面的大师兄是皇子,偷瞒着师门趁着夜色出走一路北上来到皇城。
皇城咸阳入夜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前面围着许多人,他们在看变戏法。唐渚在师门学了不少法术也会变出一两样小玩意儿,但终归是法术变幻出来的当不得真,不知戏法变出来的东西是真是假,他上前想见识一下法术和戏法有何不同。
他刚挤到人群前面,就看见一体型圆润、长相老实憨厚的小胖子摔在自己面前。
满天灵动的火蝶像是被无声无息地抽走了生命,如同枯叶一般纷纷掉落,周围人们尖叫着退开,场面一度混乱。
所有人都退到安全的地方,唯独只剩小胖子还慢吞吞地努力站起来,他动作太慢了,眼看火蝶就要落在他身上时唐渚暗中施展法术,用冰魄术凝结住火蝶身上的火焰,冻结的火蝶如冰雹似的砸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小胖子心有余悸地吐了一口气。
恰巧此时有人伸来一只手像是要拉他起来,他抬头看见对方脸上洋溢着友善的笑容才伸手回握住借力站起身子。
“小胖胖,看来你这戏法不怎么样啊。”唐渚语气有几分惋惜。
他本以为能看见很精彩的表演呢,没想到精彩的表演没看见,差点要亲眼目睹一场惨绝人寰的命案。
小胖子不服气道;“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本事!”他低头看着擦破皮的手心,越发感到委屈,抬头直瞪着对面两位公子愤愤不平说道:“如果不是他们捣乱,我的火蝶才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服饰华美,举止言行稍显轻浮的公子发话了,他说道:“今日是天官赐福的大好日子,你在城中弄虚作假愚昧百姓,我当众拆了你的台你不服气很正常,不服气就来和我朋友比试一番啊,告状算怎么一回事啊?”
有点嚣张啊。
即使周围路人对他指指点点,他却毫不在意继续理直气壮地自说自话,着实过于轻狂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但是唐渚对他生不出半点反感。
唐渚:“公子,你既知今日是天子和赐福天官出行何必还非要生事呢?”
“你是何人?看你打扮奇特又不像是道观的道士,哦!我知道了,你是蛮夷之地里蹦出来的土包子傻到连戏法和法术都区分不清楚才这么维护这个家伙。”
众人听了,哄然大笑,再看向唐渚的眼神中带着点鄙夷。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公子啊。”唐渚算是见识到比殷师兄更会说的人了,和他比起来,殷师兄就是个笨蛋加话痨。
他以为自己说中了,唐渚就是一个没见识的乡下人,于是他更加神气了。他把站在自己后面的男人叫出来,“你来,给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法术。”
这个男人看起来比他年长几岁,轮廓温润面若白玉,袍服胜雪,有几分仙人才有的气质。
然而温和只不过是表相,他能骗过旁人甚至是同行之人,却骗不过唐渚的眼睛。
唐渚有留心暗自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衣着上下并无道士标志,想来也不是道士。咸阳城中唯有道观之人才会修行法术,除此便是自家那位神秘莫测的大师兄了,而眼前这人显然没有修炼仙门的内功心法说明他不是大师兄,那么他既非道士却懂得法术,莫非是修仙界别的门派弟子,和自己一样遮掩身份混进咸阳城中?
男人在地上摆放三个木偶人,当着众人的面用法术为它们绘出筋脉,生出血肉,变出百羽编织的衣裳。顷刻间,三个光秃秃的木偶人就变成了三位长相、身材一致的美女。
“哎呀,你们看,木头变成活人了,还有表情还会动呢,看着跟真人似的。”
人群中惊叹声接二连三响起。
“哇!太神奇了!”
“这简直就是神仙法术,仙女下凡尘啊!”
“美人们”水眸含羞,莲步轻移,羽衣飞扬,翩翩起舞,大家都目光都被她们吸引住了,为她们纷纷神魂颠倒。
唐渚唇角微扬,看向身边早已傻眼了的小胖子,说道:“大开眼界了?”
“啊?”小胖子盯着前方眼皮都不见眨一下。
唐渚看出他魂飘远了压根没认真听自己说的,只知道下意识回应一声。唐渚一拍他后脑勺,才算是把他魂魄拉扯了回来,“满脑子污秽思想,小心魂魄被人勾到不该去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啊?”
“唉,听不懂算了。”唐渚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你看了之后有何感想?是不是觉得这几个木头人特美,恨不得盯着她们一直看到地老天荒?”
小胖子脸红了,“大哥,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又不是笨蛋,干嘛放着温暖的、鲜活的人不要,非要去守着木头人过日子啊。”
“好在你没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这小胖子比起其他还要丢了魂魄的人,倒的确有点小本事,没被美□□惑足以说明心性坚定。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传进男人耳朵里。
男人的目光在唐渚身上巡视片刻,才缓缓道:“看来我这双眼睛今日让城中美景耽误了,连同道中人站在面前都没认出来。”
唐渚浅笑不言。
“在下言有昭,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之前那位年轻公子过来道:“你们认识?”
唐渚没理会他,而是对言有昭说:“你说错了,我们不是同道中人,因为你用的不是正宗法术。”
言有昭脸色陡然一变。
“你说我用的不是法术,有何证据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