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漫钞(上篇)(2 / 2)

真仙好礼 SK珀森 2500 字 2020-12-22

菏若不怕死地说道:“桓先生,您是希望漫钞不得善终吧?”

“菏若,你最近太闲的话,可以去后厨帮忙哦。”

桓先生温柔的声音,令菏若背脊一寒,狐狸尾巴都藏不住了。

她忙躲到仲羲身后。

桓先生和仙君大人都一样可怕,说的话满满都是威胁之意。万一下次再不小心惹到他,恐怕自己这一身狐狸毛快没有了。

仲羲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桓先生,她胆子小,请您不要吓她。”

“我可没有哦。”

被忽视的云飘疾只想快点睡觉。

郑徽仪回到家中,一头栽进房间里看书。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就连下人在门外叫他吃饭,他也没听见。

半夜过去,他终于将一本书看完。

待翻到书的最后一页,一个纸人轻飘飘落下。

他拾起纸人,随手放在桌上。

烛光中他泪如雨下,默默注视着手中的书,呆坐了一整宿。

直到天亮下人推门进来,他才如梦方醒。

“少爷,该洗脸……少爷,您去哪里?!”

郑徽仪撞翻铜盆,热水洒了一地,甚至有些溅在他手上,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烫伤处传来的灼热和刺痛。

他一路狂奔,来到书社。

掌柜没想到自己这才刚开门做生意,就有人来买书了,抬头一看见是他,脸上堆满了笑容问道:“郑大少,今儿又来买书了?你想买什么书呢?”

郑徽仪不顾仪态,双手撑在木板上,气喘吁吁地问道:“告诉我,漫钞住在哪里?”

掌柜没想到他大清早匆匆跑来,居然只是为了问他这个问题。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她的故事已经写完了,她有说过自己会出新书吗?”

掌柜想想,“她没有说呢。她似乎提起过自己会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

郑徽仪瞪大双目,满是震惊。

他半晌不语,随后才对掌柜道:“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告诉我漫钞的住址。”

叹气声起。

“你非要见她不可吗?”

“我、我有事想问问她。”郑徽仪结结巴巴说道。

掌柜见他固执不肯离开,最后还是告诉他了。

郑徽仪在城外的山神庙里找到了漫钞。

见到漫钞之前他充满着期待和激动,见到漫钞的那一刻,他不禁怔住了。他一直以为漫钞是女子,因为只有女子才会写出那么凄婉哀怨的故事,然而他所见的漫钞竟然是男子。

但他不曾觉得失望。

即使真实的漫钞并不是他梦中的女子……

郑徽仪对漫钞表明自己的来意,希望漫钞能去他府上为他写一篇故事。

漫钞犹豫片刻,最终答应了。

自从漫钞去到郑府,郑徽仪变得越来越开朗,人也不再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但这一切都只限于漫钞面前。他住的院子和漫钞的院子挨得很近,两人几乎天天见面,整天在一起谈论各种有趣的故事。

在漫钞面前,郑徽仪可以滔滔不绝地说上一整天。

他神采飞扬的样子,自信的谈吐令府中丫鬟心生爱慕。可惜他的眼中只看得到一人,他的所有改变也只因那一人。

郑徽仪喜欢说故事,漫钞喜欢写故事,他们在一起相处永远也不会腻。

漫钞从不嫌他话多,总是很耐心的听他讲着,常常沉迷在他天马行空的故事里。

时光一过便是半月。

林水芯来找郑徽仪,瞧见了漫钞,登时惊呆了。

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连女人见了都自惭形秽,甚至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装的。

直到她得知他就是漫钞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她以前老是吃漫钞的飞醋,总为了他和郑徽仪发生争执,到头来没想到漫钞竟然是个男人。得知他的性别后,林水芯心中不禁偷偷松了一口气,还觉得自己以前挺傻的。

他们在一起相处了一个下午,林水芯对漫钞彻底改观了,甚至她有些感激漫钞的出现,正因为有他的存在,郑徽仪才真真正正地“活着”。

当林水芯离开郑府时,她眼中的笑意渐渐冷却,蒙上一层水汽。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多心,为何明明坐在他们中间还会感觉自己被他们排除在外。

似乎他们的世界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

她看得一清二楚,郑徽仪和漫钞瞳孔中倒映的只有他们自己的身影,完全没有她的身影。

林水芯登门的第二日,漫钞留下一封信,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郑徽仪知道后,立刻驾车去追赶。

终于在河边找到了漫钞。

漫钞听见马匹的嘶鸣声,回头一看,居然是郑徽仪跑来了。更要命的是,他知道郑徽仪根本就不懂如何骑马,他为了追他竟然做出这等危险之事,简直是疯了!

“你来追我做什么?”

郑徽仪想留住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思索一阵后,开口道:“我还有事想问你。”

“要问什么就问吧。”漫钞道。

“那本叫《漫钞》的书,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名字命名?”郑徽仪问他。“书里所写的是不是你自己的故事?”

漫钞否认了。

“为什么会有那么悲惨的结尾?”

漫钞反问他,“只是故事而已,你也是随便看看,又何必当真?”

“我、我也不知道。”

郑徽仪也不太懂自己为何如此在意书中的内容,又为何总为故事里的主人公感到心痛。他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掐着似的,快要喘不过气了,他难受地揪着胸前的衣襟对漫钞说道:“自从看了《漫钞》,我总是在做梦,我想你应该能告诉我其中的原因。”

“我一书十年浮生笔,你一梦十年迷途泪。现在我醒悟了,你为何又沉迷了呢?”

“你到底是谁?”

“我……是漫钞。

他的声音仿佛穿越了百年时光,落在郑徽仪的心上。

漫钞,你可知自己的名字有何含义?

提笔落字便是情书箴言,转册成录述尽悲欢离合。

漫钞啊,你可要为我写个好结局啊。

……

奇怪,为何他的脑中凭空浮现出这番话?

而且说这话的人好像就是他自己。

他为何会这样亲昵地叫着漫钞的名字,又对漫钞说出这番话?难道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你当真什么都忘了吗?迴遗。”

漫钞憎恨地看着他。

他的话印证了郑徽仪的猜想。

他们果然早就认识了。

“我……”

郑徽仪本想和他好好谈谈,但无奈此时感觉头疼欲裂。

漫钞念出的名字好熟悉啊,他好像在梦中也听见过这个名字,那个神秘女子就一直这么叫他,漫钞和那个女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见漫钞要走,赶紧过去阻拦。

不曾想漫钞竟将他一把推入河中。

冷凉的水霎时将他从头到脚悉数淹没了,他不会水,在水里扑腾了一阵,很快就耗光了力气。漫钞站在岸上静静地看着他,一点一点沉入河里,目光平静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沉到河底前,他恍然还听见漫钞的声音:

“死了最好,这是你欠我的。”

漫钞……

临死之际,他心底仍唤着他的名字。

在下坠过程中,他脑中浮现出两个身影,一个是漫钞的,一个是梦中女人的,更惊讶的是他们的身影竟然重叠在一起,最后变成了同一个人。

那一刻,梦中女人模糊的面容终于变得清晰起来了。

郑徽仪唤着他的名字:漫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