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你居然敢骗我?!害我白跑一趟!”
唐渚无辜地瞅着她,道:“我若是知道人在湛城,哪会敢骗你啊?更何况我有什么骗你的理由吗?”
“少来!你当姑奶奶我傻啊?看不出来你就是故意的吗?”
菏若拿起一个苹果砸过去,被仲羲接住了。
“仲羲你给我让开,别挡我教训他!”
仲羲面无表情,“别闹了,仙君要见他。”说完又看向正躲在他后面做鬼脸的唐渚,“你还不快去。”
“哼,去就去!”
唐渚哼着小曲飘飘摇摇地来到云飘疾房间,从门缝里钻进去发现里面全是水汽。看清浴桶里裸露光洁脊背的人后,顿时满脸通红地钻出去,速度比钻进来时还快。
云飘疾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开门看见唐渚正蹲在柱子旁画圈圈。
“进来,我有事要对你说。”
“哦。”唐渚乖乖地跟着他进去了。
浴桶里的水还冒着热气,空气中隐约漂浮着树木的清香。
“好香啊……”唐渚感觉自己鼻翼间围绕的全是这股香味。
云飘疾从书架上方的木盒里取出一块玉佩,递到他面前。“这是双鱼寄,你要妥善保管。”
“给我这个东西干嘛?”
手中那块幽蓝玉佩,精致的雕刻,栩栩如生的鱼纹。唐渚自认生前见识的稀奇玩意不少,可他竟一时想不出这块玉佩的来历及作用。
云飘疾似乎看出他心里的想法,适时的出声为他解惑道:“双鱼寄是陵市的通行证,出入陵市都得戴着它。”
“陵市?!”唐渚惊奇道。“你要去陵市?”
六界秘境颇多,多数境地被传得神乎其神,而陵市则是其中之一。
陵市是万象心魔地,许多上仙都在那里被鬼魅迷惑心志,纷纷放弃无上仙道投入魔尊麾下。当年唐渚走投无路时,有人骗他去了陵市,他很快识破陷阱从里面逃了出来,可惜最后还是难逃堕仙的命运。
唐渚好奇问道:“你去陵市做什么?”
“见一位故人。”
“什么故人会待在那种地方?不会是个坏蛋吧?”唐渚嘴贱道。
“嗯。”云飘疾没心思听他说废话,对他道:“你也去收拾一下东西。”
唐渚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你要我和你一起去?为什么?”
云飘疾皱眉,冷眼扫视他。
“怎么?你不愿意?”
被他这么冷冷一瞪,唐渚背脊僵直一瞬,方才似乎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声从颈后游走到尾骨末梢。他讪讪一笑,“我没有不愿意,我马上就去收拾东西。”
唐渚表面不情愿,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在真仙居待了这么久早就受不了了,感觉再待一阵子身上都快要发霉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出去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他收拾好包袱就随云飘疾出发了。
骏马厢车就在眼前,他恨不得赶紧飞奔过去把包袱往里面一扔,躺在车里任由马儿朝前飞奔带他远离这个地方,从此他就是自由身了。
可惜,半个时辰过去了,他脑中的画面都没有实现,别说远走高飞,他就连近在咫尺的马毛都没摸着一根。
菏若非挡在车前面不让他过去。
“凭什么仙君带你去啊?”
唐渚无奈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仙君。”
引发他们之间硝烟四起的男人此时正安静地站在一旁,什么话也不说,静静地看着菏若把火气撒在无辜的自己身上。
“哼,你什么本事都没有,凭什么陪仙君一起出去啊?”
唐渚眼珠滴溜溜一转,说道:“若真要追究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和我相比,仙君更喜欢我吗?”
菏若两眼泪汪汪地看向仙君,问他:“您真的喜欢他吗?”
云飘疾看了眼唐渚,淡定地点头,为了配合唐渚的话还亲了他一下。
这一亲,所有人都愣住了。
菏若也忘记了争辩,等她回过神时,云飘疾和唐渚驾着马车早就离开了。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唐渚也是晕乎乎的。
两人坐在车厢中一句话都不说,云飘疾镇定地看书,唐渚在对面时不时偷瞄他。
察觉到他的视线后,云飘疾问道:“你在看什么?”
唐渚:“我说的那句话……是开玩笑的,是骗菏若的。”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刚才为什么亲我啊?”
“……”
云飘疾垂下眼专心看书,不理会他了。
唐渚独自生闷气。
什么嘛?话说一半就不说了,看来这家伙就只是为了报复他而已。
马车经过小道时,突然下起了大雨。
唐渚将马车赶到一处破庙前,然后和云飘疾一同进里面躲雨,想等雨停了再继续赶路。
等了一会儿,雨不但没停,反而越下越大。
唐渚:“恐怕我们今天晚上得在这儿过夜了。”他把车上准备的被子快速挪到庙里,准备打地铺。
外面乌云密布,庙里暗沉一片。
唐渚抱着被子往前走着,突然脚下踩着一块滑石,眼看要与大地亲密接触了,幸好云飘疾及时出手抓住了他。
“小心点。”云飘疾说道,“前面桌子上有蜡烛,你过去点燃它。”
唐渚找到了蜡烛,“你眼力真好,这么暗的光线还能看见这里有半截蜡烛。”
“换做是你在一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会看得和我一样清楚。”
“暗无天日是……”什么意思?
“唔——”
他刚说了几个字,后面的角落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云飘疾:“有人?”
“我去看看。”唐渚举起蜡烛朝后面走去,发现草堆上躺着一个男人。“看来他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来了。”
云飘疾环顾四周,纠正他的话道:“这人不是在我们之前进来的,他已经住在这里很久了。”
“住在这里?”
“那边柱子旁边有打扫过的痕迹,桌角边有馒头屑。”
唐渚闻言过去一看,果然如云飘疾所说,看来这个男人真的一直住在庙里。
“看他的样子,好像发烧了,只怕两三天前就已经烧成这样了,逢上今天下雨,一受凉就烧得更严重了,若是我们不管他的话,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想救他?”云飘疾问道。
“你想见死不救?”唐渚反问道。
云飘疾斜靠在柱子上,睨着他,“这世上受苦的人太多了,如果你见一个救一个,你救的过来吗?”
唐渚难得沉思了会儿。
见他沉默,云飘疾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这时唐渚却抬头对他说道:“我不是菩萨救不了所有人,但我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
云飘疾注视了他很久,才缓缓说道:“你真的和他很像。”
“谁?”
唐渚一直都知道他心里装了一个人,但云飘疾从没说过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这会儿听他主动提起,八卦之心不禁熊熊燃烧了起来。
“一个救了别人,却害死自己的笨蛋。”
唐渚一脸不解道:“救人还会害死自己?”
“他救了一头狼,结果被那头白眼狼反咬一口。”
云飘疾的话令唐渚陷入往事的漩涡中,曾几何时,他也经历过这种事,那种遭到背叛的滋味可不好受。
于是,他报以理解地拍着云飘疾的肩膀,“我能理解他的感受可是并不是人人都是这样的。”
云飘疾没听见他说的,只是一直盯着他的手。
唐渚尴尬地缩回手,“我不是故意的。”
“……”云飘疾什么也没说。
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弄得唐渚心上心下的,总有种做坏事的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