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帘子外面亮堂堂的,唐渚揉着酸痛的脖颈,打着哈欠问碧椤,“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前面是安平镇,过了安平镇翻座山再过两个村就能看见珞珈山了。”
“还要这么久啊?!”他哀嚎一声。
算算路程,这恐怕还得走上大半个月。
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把身体放进虚弥戒里,改换乘车上路,否则他一路扛着回仙门,这双胳膊不断也得报废了。
碧椤瞧了一眼,“黑眼圈真重,你没睡好?”
唐渚:“做了个梦。”说话间,他不忘拿起一个苹果,趴在窗户边上边看风景边啃苹果。
“看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该不会是平时亏心事做太多,夜里做噩梦了吧?”
“不是噩梦,就是梦到了一些快要忘记的往事而已。”
这些日子他和碧椤朝夕相处,渐渐对她放下戒心,几乎都忘了碧椤的来历,和她以朋友的相处方式相处着。越相处,他越觉得以往很可笑,不知是那会儿云飘疾的描述太生动,还是怎么地,他居然把碧椤想象成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现在再看碧椤,嗯……只要她不发火要杀要剐,其实她挺可爱的。
至于发火的时候,就另当别论了。
碧椤抬腿轻轻一脚踹他腿肚子上,“喂,殿下跟你说的事,你是不是真没放心上啊?”
“什么事?”
“你问我什么事?”碧椤龇着牙瞪着他,“原来你是真的没放心上啊!”
唐渚怔住了。
他想了会儿,终于想起来了,“哦,你是指他让我暂时附在纸人身上的事啊。”
这几日坐马车坐得脑子都不清醒了,一时没想起来她到底问的是哪件事。使劲一想倒想起来了,就是前两天云飘疾托她交代给自己的那番话,说什么日夜来回换身体太麻烦了,不如像以前让他暂时寄生在纸人身上,等回去仙门后再帮他的魂魄与□□重新融合。
云飘疾安排得合情合理,他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他的确也不需要拒绝,这本就是对他有利的事情嘛。
所以唐渚丝毫没有犹豫,答道:“可以啊。”
“那你为什么还不换回来?”
碧椤抱臂冷冷盯着他看。
光是这两天她就已经从唐渚嘴里听到不下十个“可以”“嗯”“好”之类的话了,答应得很痛快,但就是没见他行动,他不配合,云飘疾那边也没法施法,云飘疾以为唐渚临时反悔了,每天晚上一现身就静静坐那儿思考,是不是自己哪儿做错了惹唐渚不高兴了。
“别光说你倒是行动啊。”碧椤按着脑门,一肚子苦水弄得她快郁闷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难受?”
“你为什么难受?你该不会是晕马车吧?”唐渚真诚地发问。
“晕你个大头鬼!”
碧椤悲叹一声,感觉自己要被唐渚气死了,哦,不对,她已经死了一次了,不能再死了,应该说她快被他气炸了!
“殿下以为你不想换身体,还以为自己哪儿做的不好得罪你了,天天晚上都不让我休息,从我这儿打探你白天都做了什么,心情怎么样!”说到这里就来气,唐渚白天就是一头猪,吃了睡睡了吃,连一丢丢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没有。
如果非要有,那么只可能是他睡得时间太多了,导致他享受美食的时间少了。
更可气的是云飘疾根本不相信,审问了她一整夜,直到天亮才肯放过她。
她现在害怕见到云飘疾,又不想看见唐渚。
可恨这个愿望不能实现,因为无论白天黑夜她都会同时见到他们两个人!
唐渚嘴里嚼的“喀嚓喀嚓”响,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说道:“我又没说不换身体……”
“你倒是换啊,你换了,殿下就会放过我了。”
在她亮晶晶,闪耀着名为希冀的光芒的眼神注视中,唐渚很没自觉的说着:“……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没有换的必要嘛,等有必要的时候再换也不迟啊。”
碧椤眼中的光芒彻底泯灭了。
两人在车里暗自较劲,外面远处热闹的人声传来。碧椤挑起帘子朝外看去,才知车子正从城门经过进入安平镇了。
唐渚从另一边探头望去,“这就是安平镇啊,挺热闹的嘛。”
“这匹灵马已经走了两天两夜里,待会儿你让马停下来休息会儿,我们也找个地方落脚休息。”
“不许命令我!”
唐渚脖子一缩,“……对不起。”
一时忘记她祖奶奶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