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宸宫内的寂静被一阵脚步声打破,候在御房门口的小太监慌忙将人给拦在了门口。
“娘娘,陛下正在批阅奏折,您不能擅闯啊。”
温姝冷眼瞥他,一字一顿,“本宫有事要见陛下,莫要挡路。”
“哎——皇后娘娘!”
外的动静惹得正坐在案的李修虔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他方才抬起眼来,便见温姝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今日是上元节,陛下为何要召大将军入宫。”
近日皇帝召温贺明进宫的次数频繁,且还都是闻延一起,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她知晓父亲因了自己不能养育之事对李修虔起了隔阂,若是再稍有不慎撕破了脸皮,温家便再难以安宁了。
只是这话让皇帝不怒反笑,李修虔搁置下手中的笔,拄着下巴去看那人,仿佛又见到了年少时那个自己据理力争的小姑娘。
“皇后也说了,今日是上元,是团圆的日子。朕将大将军召进宫来,也不过是为了讨皇后欢心。”
“既是团圆之日,便应让人在家中过节不是吗?”温姝紧紧攥着手帕,平日苍白的脸都因这会儿的气而有了血色,“况且上元之时从不会论朝政,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陛下忘了。”
李修虔的眉头微皱,眸中没有什么情绪,“后宫不许干政也是祖宗留下的规矩。皇后如今这般质问朕,怕是也忘了。”
屋里忽的静默了片刻,便听得温姝冷笑一声。
“那陛下不如以此废了臣妾这个德不配位的皇后。”
李修虔搭在腿上的手猛地收紧,眸光凛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温姝垂眸跪在了地上,俯叩头。
“为陛下诞下皇子的人不是臣妾,能讨陛下欢心的人不是臣妾,得到陛下信任的人更不是臣妾!臣妾这后位早无用,不如陛下拿回去,也好让温姝清闲一些。”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哽咽了,听得李修虔的心揪着泛疼,“姝儿……”
屋内的气氛正僵着,忽而听得外传来小太监禀报的声音:“陛下,相国大人、相国夫人温大将军到了。”
李修虔深吸一口气,起走至温姝将人给扶了起来,“无论你如何想,朕真的只是想请大将军进宫陪你吃顿饭。”
他说着替她整理了一下腰着的那枚人当年用于定情的玉佩,指尖轻拂过温润的玉,“阮柔也来了,你替朕好生招待一下。”
温姝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李修虔倒也不是想让她作何回应,只待话音一落,便错出了房,只留她一人静静地伫立在那儿。
她垂眼看着那枚被在腰的玉佩,不恨恨咬牙。
到头来,她还是无法真正割舍下……
宴厅大殿内歌舞升平,闻延端坐在桌,上虽是带着笑容,却依旧难掩眸中的寒凉之色。
温贺明则是从上便能看出来的局促。
一过戌时正,温家的府兵便会将皇城围起来,暗影军死士会替换掉各个宫门口的守卫,迎暗影军进入皇宫。
如今闻延温贺明一同被召进宫中,若是计划有变,根本来不及重下命令。
时一到,皇帝最信任的位大臣联手造反之事便会被昭告天下,倒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这会儿人对视一眼,夹在中的阮柔默不作声地扯了一下闻延的衣袖。
“相爷……”
进宫的路上她然将付七娘同她说的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闻延,可这人看起来始终都是同一个表情,偶尔皱个眉头,并未真正表态。
阮柔知晓他这是在思虑,便也不再逼迫,留给他足够的时去做决定。
这会儿闻延垂眸瞧她,抬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无论我作何选择,你孩子都不会有半分危险,相信我。”
她这哪是在担心自己的危险,她分明是在担心他做错决定抱憾终!
况且如今皇帝多半经知晓了他的份,若当真先一步追究其欺君之罪,闻延势必要亲兄弟撕破脸了……
阮柔不顾他疑惑的目光,将那大手的手掌平摊开,在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个字——一起。
无论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她都要他一起对,即便是死。
闻延的心尖轻颤,抬眼望进她笃定的目光,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得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像往常一般轻轻揉捏了下。
原来有人陪伴的感觉,是这样令人留恋。
“我道为何赫寻一直不肯带你进宫,原是有了孕。”李修虔的声音忽的响起,打断了人的思绪。
阮柔莞尔,起举杯朝着皇帝敬了一敬,“相爷总是忧心着妾不好好养胎,故而从不带妾出门。那时扰了陛下的雅兴,妾实在抱歉,今日便以水酒,敬陛下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