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盛京城凉风瑟瑟,这会儿街上的摊位也都准备收拾了,偏偏阮府门口的奇景让人忍不住放慢了动作。
阮商这会儿慌得额角都冒了冷汗,忙朝着车上那人行了一礼道:“多、多谢相爷记挂,微、微臣一切都好。”
他这一动,后面的阮夫人和阮屹都赶忙跟着行礼,只有徐姨娘还在一旁怔怔地不知所措,还是阮屹拽了拽她的衣袖,这才反应过来。
“恭迎相爷。”
“各位不必多礼。”闻延说着放下窗帘,去看身旁坐着的那人。
阮柔这会儿正不住地抚着自己的心口。
方才这车里明明只有她一个,阮柔本来都已准备好了被父亲那样骂后该如何还嘴,却忽而觉得有阵冷风从身后冒了出来,再抬眼一瞧便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闪过,下一刻她身侧已然多了一人的身影——闻延正稳妥地坐在那儿同外面的阮商讲话。
若不是他身上还带着方才从马车外面带进来的寒气,她怕真是会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相爷,您何时……”阮柔话还不曾说完,便觉唇瓣上一凉,那人的呼吸都还带着丝丝凉意,拂过她的脸颊,痒痒的。
闻延轻勾唇角,“借夫人的嘴唇暖一暖。”
阮柔霎时间小脸涨得通红,抬手掩面,羞涩得不知该看往何处。
“下车后夫人不用多言,一切有我。”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响在耳边,听得阮柔的耳朵都麻酥酥的,只一个劲儿地点头。
闻延最是喜欢看她面红耳赤的模样,方才因去了皇陵而惹得的心中寒凉这会儿都像是被捂暖了一样,他朝着阮柔摊开手掌。
那人怔怔地朝他眨巴眨巴眼,一对澄澈的杏眸像是快要溢出水来一般,直叫人心里都跟着软塌塌的。
“可否借再夫人的手暖一暖?”他沉声问道。
“好……好。”阮柔忙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被那人牵着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这人虽说是借她的手暖手,实则不然,他的大手并算不上凉,甚至比阮柔的还要热。这会儿大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轻轻揉捏两下,让她方才的紧张和惧怕都消散了不少。
众人拥着他们俩进了阮府,桑止与一众小厮不知何时到达,这会儿也都拎着备好的礼品进了阮府大门。
一路上,阮柔的目光不断地往江秋盈的身上飘去,她总觉着这几个月不见,母亲清减了不少,不知是不是病了。
大抵是因了闻延在这儿,众人再怎么想要热闹也热闹不起来,毕竟闻相爷周身那寒凉之气就已然让人不敢开口了。
阮柔与江秋盈对视一眼,江秋盈借着要去厨房给小两口打包些月饼带回去,阮柔也跟着一同离席。
母女俩单独相处总归还是放松些,阮柔挽着江秋盈的胳膊一同往后院厨房走着。
“阿娘近日是否太过操劳了?女儿瞧着您都瘦了好多……”她心疼地望着母亲。
江秋盈笑了笑,拍着她的小手摇头,“娘年岁大了,哪儿还像你们这些个小姑娘小伙子似的。”
“阿娘才不老!阿娘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年轻漂亮的。”阮柔气鼓鼓地说了这么一句,将阮夫人的胳膊抱得更紧了。
江秋盈也只能笑着答应:“好好好。柔儿在娘的心中也是最乖巧可爱的。”
“那是自然。”阮柔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不知为何,她这动作莫名地便有了几分闻相爷的影子。
江秋盈看在眼中,心中自然也是了然的。
“对了柔儿,听闻前些日子相爷带你去了他的老家爻州,回来你便病了,现在如何了?可大好了?”江秋盈忙拽着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细查看了一番,“你瞧娘这年岁大了记性也不好,将此事都忘了!”
“哎呀,阿娘”阮柔笑着抱住阮夫人,小脸蛋还在阮夫人的脸上蹭了蹭,“相爷待我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我呢。我这不已然大好了么?”
江秋盈半信半疑:“当真?”
“自然当真!”阮柔连连点头,回想起之前那事,脸颊都不由得红了几分,“我生病的时候,他可是抱了我整整一晚呢……”
“唉,娘的柔儿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害羞了。”阮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剩下阮柔在后面快步追着,“阿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从前也是知羞的好嘛——”
…
前厅的氛围自然不如后院的母女俩之间那般欢快,闻延垂眸掀了茶杯盖嗅了嗅,将那茶又放回到了桌上。
“桑止,将那几盒陛下赏的龙井拿来。”
坐在一旁的阮商与阮屹对视一眼,皆是悻悻地不敢张口。
徐姨娘身为妾室不便出现在前厅,便径自退下了,阮屹还是阮商特意留下来的,怕的便是这般尴尬地与闻延对坐。
眼下桑止将御赐的龙井茶给拿了上来,递到阮商的面前,“阮大人,这是今儿早上陛下才赐给相爷的龙井。相爷念着您爱喝茶,特意给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