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夏希芸兴冲冲地来到内院时,他甚至没有装扮的心思,直接素面朝天迎了上去。
勖儿!
夏希芸朝他奔去,亲昵地唤着他,话语中充满了急切与不舍,完全没有皇太女该有的端庄。
她是粘人的,在二人独处时,甚少露出强悍精明的一面,活脱脱一副小女人的样子。
但这个时候,李勖完全想不起那些,他只想赶紧摆脱她,让自己静一静。
二殿下您怎么来了?
他明知故问,朝她行了一礼。
对于夏希芸来说,一日未见如隔三秋,数日未见,仿佛过了十几年,她想他都快想疯了,他居然问出这种话,她心里是有气的。
但看着他未施粉黛,清瘦甚至略带些惨白的脸蛋儿,夏希芸心头的不满瞬间随风散去了。
傻瓜!因为我想你啊!
她道,扑倒在他的怀里。
一旁服侍的下人纷纷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们,好一会儿后,李勖隐约看到了门后的母亲,心里很不舒服,这才挣扎着从夏希芸的怀抱中出来。
殿下,我们先进去吧!这大庭广众的,不太好!
他完全看不到夏希芸被他推开时眼底的震惊,一脸严肃地说着,还有意与她保持距离。
夏希芸以为他害羞,也不恼,跟着他进入内室。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母皇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了!则个吉日,我迎你过门,可好!
她道,声音软软的,带着数不清的甜蜜与兴奋,眼里也闪着光,只是没有以前那么亮了。
李勖本能地察觉出她身上透出来的幽怨,喃喃道:还有呢!
不知是不是拖得太久了,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也没有高兴地张牙舞爪,而是淡淡地问着附加条件。
或许,这门婚事拖到现在,他早就不奢望女帝能痛快的答应了,所以即便没听到什么风声,也本能地有此一问。夏希芸听着,心间竟没来由的一疼。
勖儿!还有就是她顿了顿,对上他怅然若失的眸子,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就是娶南相的小公子为侧君!
南相的小公子!
李勖虽是个男儿身,却也看得出朝中的风向,他母亲和南相不对付,二殿下要是一并将他们娶了,他日后肯定不得安生。
他默不作声,低头沉思,夏希芸只当他心里难受,毕竟她曾许诺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连忙补充说道:不过是个侧君,勖儿才是我的驸马,我迎他进府,只是为了应付母皇,你别多心!
他仍是不答,似是接受了。
勖儿!你不高兴么!
夏希芸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唯恐因为这事儿李勖和她生分了,但又不好直接和他说女人合该三妻四妾的道理,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没有!陛下这也是为了殿下的前途考虑,勖儿无话可说!
他声音淡淡的,没有张狂,也听不出忧伤,却是夏希芸最害怕的样子。
勖儿,你放心,我眼里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
她有些急切,一把拥住他,似乎这样做心间的忧虑就能消失。
李勖仍是提不起劲儿来,嫁给二殿下后的生活已可以想见,他甚感乏味,不由得回忆起流落荟州时的事情。
那时,他还在夏希熙身边,和她周旋。他作妖,她包容,他不明事理,她一步一个脚印,她坚毅中透着一丝柔弱,她才是他想托付终身的人。
感受到李勖渐渐凉下来的身子后,夏希芸心头的燥热一扫而空。她以为他还没想明白,准备再次表明心迹让他安心,不料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
夏希芸强忍下心头的不耐烦,让那人进来说话,来人是她的心腹胡瑶,她在她耳边密语一番后,夏希芸脸上的不耐烦瞬间转为错愕、不安。
她一时失了神,看着坐在一旁的李勖,久久不发一言。
殿下,陛下派了人宣您回宫呢!她小声提醒着,也偷偷瞄了眼李勖,心里五味杂陈。
夏希芸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大步出了屋,像一阵风一般。
她如此神速,没有之前的腻歪与不舍,李勖心里头多少有些不习惯,身后不禁泛起一丝凉意。
他虽然心绪不定,但夏希芸对他的感情可一直都是炙热无比的,能让她如此失魂落魄,都来不及和他告别,这肯定是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