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裴君临的那一刹那,容时就敏锐地察觉到他和明鉴之间有无法弥合的裂痕,与赵国作战,胜也好,败也罢,明鉴功高震主的势头怕是再也无法避免。
这一切,容时心如明镜,他必须处处谨慎,事事留心,不然他的错最后都会算到明鉴的头上。
但愉辰显然没有这个觉悟,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他又恢复本性,整个人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没个忌惮。
沙场风急时,他策马狂奔;整装待发时,他呼呼大睡。
明鉴训斥了好几次,也不见他诚心悔改,虽然将他的官职一降再降,以示惩戒,但每次都维持不了多久,他又露出吊儿郎当的姿态来,把纪律严明的军队弄得乌烟瘴气的。
见此,明鉴怒从心起,准备将愉辰军法处置。
明将军息怒,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就这么杀了,实在可惜。不如留他一条小命,让他去冲锋队做个小头头,戴罪立功!
裴君临似笑非笑,缓缓说道。
他入军许久,第一次插手军中事务,明鉴碍于他的身份以及两人之间难以言明的猜忌,没有反驳。而且入冲锋队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入冲锋队的人大部分都成了炮灰,也算是变相地惩罚了吧!
自此,暗影三魁在军中正式安定下来,差距也渐渐拉开。
但在与赵国爆发的第一场大战中,愉辰率领的冲锋队一马当先,不仅不是炮灰,反而拿了一血,开了个好头,成功带着大军踏平了赵国的平阳。
这件事不仅让众人对愉辰刮目相看,更让大家有了吹捧小明王的由头,都说他眼光独到,有识人之能。
明鉴对此自是一笑置之,唯有夏希熙身边的苏南星被气得要死,觉得愉辰那臭小子背叛了明鉴。
平阳大捷算是打响了赵裴之战的第一枪,此后,在军民齐心,上下一心的王道之师面前,赵国的风骨被无情地碾压。
果然,实力才是硬道理。
在大军攻下了一座又一座城池后,夏希熙行走在断壁残垣间,不由得感慨万千。
这些赵人也是铮铮铁骨,宁死不屈,只可惜碰上了明鉴。
这几次大战,除了紧要关头,他都是坐镇后方,负责指挥,让新人冲锋陷阵。
虽然冒险,却也结结实实地吃到了对手轻敌带来的福利。
如今有愉辰打头阵,容时守后勤,明光把粮饷,明鉴的权力虽有所分散,但身上的担子着实轻了很多。
他,很满意。
果然,只有他自己挑的人在他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才能稍稍分走他的荣光,不然,就是给他们脸,他们也接不住。
一念及此,明鉴心里愈发得意,在这种时候捧新人,刺激而又惊险。
试问,除了他,谁敢,谁愿,谁能!
人都是趋炎附势的,一有新贵登场,总忍不住附和几声。
当然,马屁都拍到了马腿上。
尤其是苏南星,她这些日子肝火旺,最是听不得有人说愉辰好,一听到这些,就控制不住自己,和那人大打出手。
有时,关心则乱,招式失了章法,也会害人害己。
更何况,在军中打架斗殴是违反军纪的,尤其是在这种容易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时候。明鉴看的很严,苏南星被杖责了二十军棍,到现在都下不了床,只能在房间里干熬着,生闷气。
你啊!这又是何必!
容时理了理她额上汗湿的碎发,有些许心疼。
他这个妹妹一向冷酷无情,但一牵扯到明鉴,她的脑子就像是被驴踢了似的,智商几乎为零。
哼!我就是见不得那些墙头草,风吹两边倒!将军是最好的!是
她一激动,起身一急,扯到了伤口,不由得哎哟叫唤了一声。
隔着门缝偷看的愉辰见苏南星疼的龇牙咧嘴的,心里难受的紧。他兜里揣着自己特制的金创药想要送给她,但又怕她生气不用。
是最英俊、帅气、潇洒、风流的!你是不是想这么说啊!
这种调皮但略带些调侃的话从容时嘴里说出来,让人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配合着点头。
那些人也就算了,就是愉辰,太让我失望了!
苏南星越说越生气,完全顾不得斯文,等她伤好了,绝对要找他算账。
看她这副样子,容时微微叹了口气,还是让她好好养伤,败败火比较好。不然,在军队中横冲直撞的,最后真的落不到一点好儿。
躲在门外偷听的愉辰听苏南星这么说,心里有点难受。
他瘪了瘪嘴悄然离开。
是夜,月明星稀,愉辰易容成小蝶的模样来到苏南星的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