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三人为战(2 / 2)

战山河 烟海楼 2269 字 2020-12-20

丁奎还没开口,卓缙文倒是先沉不住气了,“咱们最好少耽误工夫,郭大人,说说您的立场吧。”

郭业槐端起那杯茶,仔细地品了品,不疾不徐地说,“丁大人,果然是好茶啊。这老滇青果然就是陈年的最佳,本官在靖天时,太子爷非常喜欢听本官讲故事,不知两位大人有没有心情,听郭某人讲个故事。”

丁奎道,“愿闻其详。”

郭业槐缓缓地放下茶碗,道,“本朝高祖皇帝在位时,曾发生过五王叛乱,先皇平叛之日,也遇见了类似今日的境况。当时判兵攻至太原,太原总兵意欲投诚,将城内征集到的粮草全部运了出去,城中人人自危,老百姓过不下去了,就开始砸官府的大门,官民分歧滋生,蔓延了三个月之久。到了最后,民怨沸腾,各地揭竿而起,太原城走到快要陷落的地步,当时情况危急,太原城一旦陷落,整个西北境就会悉数落入叛党手中。就在这种紧要关头,太原知府还火上浇油,他情绪崩溃后,竟一头撞死在了衙门的条案上。”

丁奎听他意有所指,冷哼一声,不接他的话。

郭业槐看了两人一眼,不疾不徐地继续道,“知府大人死了,可是叛军不退,这时,叛军士气大振,他们认为太原城唾手可得,便要连夜放火,烧了太原城。当时守城的太原提督,一听说敌军要火烧太原,吓得直接签了献城书,打算在敌军攻杀之前大开城门,将太原城拱手让人。”

卓缙文的眼神忽然阴狠起来,“郭大人讲的故事,我怎么听不懂啊?”

郭业槐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卓缙文跟前,盯着他道,“卓总兵,你知道为何太原城当时在那样的危机之下,最后还保住了么?”

“……”

“因为那太原提督在请求几位参将同签献城令的时候,被杀了——”

丁奎:“不好!”

下一刻,郭业槐和卓缙文几乎同时出刀,卓缙文的刀快过郭业槐的匕首,在他的匕首要刺向自己的腹部时猛然间回刺,然而只听“噗呲”一声——

“呃啊——”

短刀在一瞬间划破了其中一人的喉咙,那人睁大了双眼,盯着眼前这个一直说要帮他出人头地的人,喉管中迸出的鲜血喷到那人的脸上。

身后一黑衣杀手的弯刀猛一用力,割断了那人的半拉脖子,那人滑落在地上挣扎了片刻,喉咙里发出“嗤嗤“的响声,不一会儿便鼓着眼球蹬腿死了。

丁奎颤巍巍地站起身,几乎还没从从方才那惊心动魄之中缓过神来,郭业槐收回还未扎进卓缙文腹部的匕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热血,起身对卓缙文身后那人下令,“阿七,退下吧。”

那黑衣杀手微微点头,带着风似的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丁奎颤声道,“郭大人,您这是……”

郭业槐跛着脚回到座上,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咽气的卓缙文,对丁奎道,“事发突然,来不及对丁大人说明,委屈您了。卓缙文只顾着听我的故事,却没料到我派的杀手一直隐在他身后。”他指了指卓缙文刚才坐的椅子身后的帐帘,“呐,阿七是我的杀手,他刚才就躲在后面。”

茶壶此时依旧在小炉上咕嘟嘟地冒着烟。

丁奎惊魂未定,这才低头去看卓缙文的尸体,“郭大人……”

郭业槐抬手打断他,“诶,少雍兄什么都不必说,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卓缙文公然叛国,被我就地正法,您给本官做个见证,他怀里揣着的,是一封幽州城的献城书,战后就随着卓缙文的尸体一起运回靖天,功劳簿上,你和我,都会记了一笔。”

郭业槐端起茶碗小抿了一口,笑道,“少雍兄莫怕。哦,对了,方才那故事我还没讲完,那太原提督被杀之后,虽然献城之危解除,但五王叛乱之危还在,整个太原城群兵无首,到头来不还是一样的结果。就在这时,西北瀚海一带有一义士叫高凡,他集结了人马,要赶往太原城营救,结果还没走到太原,就被五王的叛军斩于马下。”

丁奎不明所以地看着郭业槐,没明白他这故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高凡的人马拖延了时间,给从云州派去太原的正规军赢取了三日的时间,最后还是由朝廷派出的大军消灭了五王叛乱。”郭业槐细细地品尝着老滇青,慢道,“你明白吗?”

丁奎的脑子里一片混沌,这事态演变之快,快到他措手不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门外一阵打杀和惨叫。

“这、这是……”

郭业槐扬了扬手,“丁大人莫慌,卓缙文带来的人确实一个都不能留。呵,他们的人动手不慢,只是辛苦丁大人,明日清扫前院时需要费点功夫。”

他慢慢站起身,一边走向后堂,一边说,“丁大人,你明日一早再开门吧。”

院内不断传来歇斯底里的惨叫,鲜血喷在窗纸上,将整个门窗染成了血红色。卓缙文渗透进府衙的兵一个没留,在一夜之内被全部斩杀。

衙门后巷的一处酒楼角落,一个蒙着面的矮胖男子穿过空空荡荡的前厅,走到一个男子身前坐下。

“四爷,按您的吩咐,那包物证我已经还给郭业槐了。”

蓝舟抬头看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盘缠,推到那人面前,“尽快出城吧,郭业槐拿到物证,一定会出城杀你,往西边走,不要再回北方。”

那人颤巍巍地接过盘缠,眼泪一瞬间决堤,“四爷,吴大没脸见二爷,日后需要我的地方,您说一声,要是需要我去作证,我愿意去,郭业槐通敌之事是我亲眼所见,我就是人证。”

“行了,吴大,你我也算兄弟一场,如今拔了香,三刀之后,你已经不是鸿鹄的人了,今晚还肯出面恐吓郭业槐,以往的债,咱们一笔勾销。”蓝舟笑了笑,“马车已经备好了,带着白氏走吧。”

吴大点了点头,恭敬地一揖,“四爷,吴大贪生怕死,视财如命,那三刀没将我捅死,倒将我捅明白了,以往是吴家寨对不住鸿鹄,如今您还为我求情,免我一死,此恩难以为报!”

蓝舟笑了笑,“我哪有那个本事免你一死,三刀,一刀都没往要害上扎,是二爷免你一死。”

吴大猛地跪在地上,倒吸了几口气,仔细地将哭音憋了回去,然后对着蓝舟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