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残灯如豆,将那黑衣人竹騀似的影子投在地上。吴子矜目光一亮,这人身子高瘦,正是昨晚他夜追之人,看来真叫他撞上了采花贼。
若是换了寻常女子,早已是惊呼出声。那施月姑娘却道:这位大爷便是近日来搅得汴梁鸡犬不宁的采花大盗么?妙目透过面纱,透着好奇,竟是毫无惧色。
那黑衣人大是讶异,笑道:小姑娘胆子倒是大得很,老子欢喜得紧,这劳什子卖笑别干了,嫁了老子做老婆罢。举步迈入房来。吴子矜右手探上剑柄,丹田中剑气滚滚,蓄势待发。施月道:小女子只是一桩事不太明了,倒要请教采花大盗先生。那黑衣人道:有趣,什么问题,说罢。施月道:小女子在汴京这一年来,自诩为女子翘楚,阁下作案月余,残害女子无数,怎地始终吝于光顾小楼?此话一出,不但是吴子矜,连那黑衣人都是目瞪口呆,居然有人埋怨采花大盗不光顾自己,传了出去可谓天下奇闻。
那黑衣人傲然道:我虽好色,却并非随意摘花。我只取良家女子,这等烟花柳巷之地贱卖皮肉女子我却是瞧不上的。施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洛阳百花大会上众青楼争艳,却也没瞧见你的大驾。那黑衣人笑道:那是自然,我岂是那等寻常之辈。若非你艳名极盛,兼且又是个清倌,我断然不会前来。嘿嘿,小宝贝,随老子快活去罢。言毕迈步上前。
吴子矜倏地立起,正要抢前拦阻,蓦地劲风扑面,那黑衣人竟是抢先出手一掌袭向面门。他作案无数,自然经验丰富,早瞧出了屋内有高手,是以言语之间与施月交谈,却出其不意出手偷袭。黑衣人一掌袭出,食指、中指曲起,扣击吴子矜面上两处穴道,中指、尾指却是直插吴子矜双目,出手极是狠辣。
只是以吴子矜如今的修为,又岂能为他所乘?那黑衣人掌心微凉,一柄长剑正竖立吴子矜眉心,忙不迭收掌,再看时但见掌心已是一道细细血痕,险些叫吴子矜废了。那黑衣人不怒反笑道:老子倒是低估你了!伸手一探,寒光大盛,一件武器横扫而来。吴子矜看不清来物,不愿硬拼,足下微顿,退开三步。他方欲控剑反击,那黑衣人却是舍弃了他,一转身,左手兵刃探向了一旁的施月。吴子矜暗叫糟糕,正要发出剑芒阻拦,却见施月身子不动,只出右手抓向那件兵刃。这一抓气度严谨,含着十数年的苦功。吴子矜心下一凛:这女子武艺不低!
此刻他已看出,那黑衣人双手舀的乃是一对钢抓。黑衣人口中笑道:啊哟,我的兵器锋利,可别将小娘子的纤纤玉手可划破了。左手的钢抓却已是自施月掌心划过。
却不料施月忽地一翻腕,五指舀住了钢抓,掌心居然丝毫无损。吴子矜心头一震,忽地想起昨夜所遇的石宁总捕,难不成二人还有什么渊源么?他心下盘算,那厢施月已是娇声道:你个死人,还不过来帮忙,难不成要看着本姑娘香消玉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