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中曲曲折折不知其深,或狭小,或开朗,显是依着山腹中天然洞穴开焀而成。童姥脚下甚快,吴子矜不时头部撞击到洞顶岩石,颇是疼痛,若是换了平日里早骂将起来,只是此刻他心中正自沮丧,浑作不觉。
如此行进二里有余,童姥左掌推开一块岩石,一丝亮光透将出来。吴子矜凝目望去,却是一间石室,四周壁上长明油灯高挂,将满室照得如同白昼,正中地上放着一个蒲团。童姥随手将吴子矜抛下,自己在蒲团上盘膝坐好,闭目不语。
吴子矜重穴受制,手足酸软,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他体内剑气发动,将穴道一一冲开,他先前所持长剑并未脱手,仍自握在掌中,此刻睁开双目,见童姥正背对自己而坐,后心离己不过数尺。吴子矜怦然心动,这师门大仇便在面前,只需自己持剑这么一刺便成了。他身子刚动,童姥便即察觉,冷冷道:小子,姥姥便坐不离席,你尽管出手,只要你能逃出这石室去,姥姥便还你自由。
吴子矜心头一动,道:我若是出不去呢?童姥道:那你便在此终老罢。若不然,将你习练入梦诀心得写下,姥姥也可还你自由。吴子矜心下雪亮,说到底童姥还是觊觎自己这身古怪的内力。当下嘿的一声道:全本的一字剑经在你处,反倒向我一个入门弟子求教,真是可笑。童姥冷冷道:转角处推开石门便是净室,解手请自便。言毕闭目调息,不再理会吴子矜。
吴子矜自是不冀望于童姥相信自己所言,手中握紧长剑伺机而动,心下却是不住盘算出手招式。这石室方圆径宽不过两丈,童姥端坐于中央,身侧两边空隙不到一丈,掌风指力可及,要安然脱身必须得在她手上捱过两招不可。
灯盏火焰跳动,壁上影子晃动,吴子矜终是抢步侧冲而出,掌中长剑树立当胸,缓缓推出。静室中劲风大作,四周灯火倏地压低,为之一暗。嘶嘶声起,剑锋之上突地窜出半尺吞吐不定的青芒。他并未一心逃命,而是率先攻击童姥,意图自然不在克敌,而是指望着能将童姥阻上一阻,自己方能抽身。这招气吞山河,乃是周公剑法最后一式,他此时捏诀出剑,俨然已是宗师气象。童姥暗自点头:这小子还真是个大器之才。
剑芒堪堪逼近,童姥端坐不动,左手大袖忽地扬起,论劲力霸道,八荒惟我独尊功当居天下第一,剑芒袖风相交,以硬碰硬,吴子矜立时不敌,剑芒消散。只是吴子矜压根没存下硬拼的心思,不等招式使老,足跟一蹬,加力朝门外跃出。
蓦地足跟一麻,吴子矜心叫不好,已是扑地摔倒。原来童姥也留着几分力,一招星丸跳掷,一缕真气遥控袭中吴子矜足跟三阴交要穴,跟着衣袖贴地挥出,卷住吴子矜左腿,将他拖了过来,仍旧扔到墙角,冷冷道:这等本事,还差了点,再练练罢。
吴子矜出了全力,仍是不能越雷池一步,心情大是沮丧。好半晌才重新振作起来,再寻思别的法子。适才一招以硬碰硬,令他明白与童姥的差距如天渊之别,力敌不成,便得从变化中求胜。
他一身武功皆是从那本残破剑谱中得来,除了二十四式基本剑法,从未习过别的剑法。此时要想变化,只能自创新招。大凡世间剑术,再如何精妙绝伦,都不脱洗、击、掩、抹、刺五诀。吴子矜练剑一年,种种要诀了然于胸,他自忖招式皆是前人所创,他人创得出,我又为何创不出?